第十八章(2 / 2)

從來都沒有什麼煩惱習慣隨心所欲的單家小公主,如今整個人卻仿佛被劈成了兩半,一左一右相互拚命拉扯著,誰也不服誰。

分岔路口,腳卻遲遲抬不起來,腳下似有千斤重。

沐浴過後渾身已變得清爽的單若泱卻再沒了丁點兒睡意,坐在桌前手捧一碗熱茶,卻直到茶水熱氣散儘逐漸冷卻也未曾喝上一口,竟是呆呆的出了神。

在旁伺候的小宮女見此情形既憂慮又不敢上前煩擾,隻得垂首靜靜待命,暗自祈禱快些天亮,祈禱風鈴和無憂快些出現好勸一勸主子。

許是小宮女的願望太過強烈,不多時,門外便傳來了風鈴的聲音。

單若泱猛然驚醒過來,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才發現清晨的陽光已經透過窗戶悄悄探了進來。

“進來罷。”

姐妹兩人許是已經聽說了狀況,一進門便擺擺手,將那值夜的小宮女打發了出去。

無憂上前摸了摸茶壺,發現還是溫熱的,就倒了一碗出來奉上,而後走到身後幫她按按頭緩解疲勞放鬆心情。

被搶了先的風鈴頗為鬱悶地噘了噘嘴,軟言詢問,“公主可曾餓了?是否吩咐傳膳?”

“暫且不必。”單若泱搖搖頭,許是無憂的手藝太好,按得她眉心都微微舒展了些,半晌喟歎一聲,又問:“這會兒是什麼時辰了?”

“已經快辰時了。”

今兒沒有大朝不必太早起來,不過一般來說到這個時辰周景帝應當也該要用早膳了。

單若泱抿抿唇,又沉默了下去。

風鈴和無憂兩人見此情形默契地對視一眼,都察覺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猶豫再三,風鈴還是小心翼翼地說了句,“公主若有何煩心事不如與奴婢說說看?奴婢雖不懂什麼太多大道理,但是……但是……”抓耳撓腮“但是”半天,忽而眼睛一亮,“但是常言道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怎麼說話呢,死丫頭可是膽子肥了。”無憂哭笑不得,啐了她一口。

這麼一打岔,單若泱心裡倒是鬆快了些。

想了想,還是將夜裡的夢境與她們說了,末了連同自個兒的猜測也一並如實說了出來。

聽罷過後,兩個丫頭的臉色也都齊刷刷變得凝重起來。

“所以公主眼下是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去告訴皇上?”見她點頭,無憂沉默片刻臉色僵硬地說道:“不過是個夢罷了,小孩子都知道夢都是假的,公主怎麼反倒還吃心了。”

言下之意顯然是反對她去的。

風鈴也緊隨其後,話也說得更直白許多,“欺君之罪沒有人能夠擔待得起,便是公主這樣的身份,卻也不過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下場,萬不能因一個夢就去以身犯險啊!”

兩人這個勸完那個接上,一通厲害分析嘴皮子恨不得都要磨乾了,總之就是死活要拉著她。

可她們說得這樣多,她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某個念頭反倒愈發堅定起來。

猛地站起身來,“叫人進來伺候梳妝罷。”

保守點安分行事對她來說固然是最好的選擇,可她卻總是忍不住去想那個或許僅僅隻有萬分之一可能的“萬一”。

萬一夢裡的一切都變成現實……那這一定會成為她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噩夢,夜夜回想,日日難安。

她一定會被那無窮無儘的自責悔恨瘋狂折磨一輩子,至死不能釋懷。

所以她得去。

“公主!”

二人皆明白了她的打算,頓時大驚失色,有心還想要再勸,可見她那一臉堅定的模樣終究還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做奴才的,可以給主子一些建議,卻不能替主子拿主意,哪怕是“為她好”。

姐妹二人一咬牙,領著一眾宮女動作麻利地為其更衣梳妝,一切收拾妥當後就寸步不離跟著一同出了門去,直奔景福殿方向。

滿臉沉重的模樣仿佛是要去慷慨就義一般。

不出所料,一行人到達景福殿時周景帝才將將用完早膳,這會兒正歪在炕上批閱奏折。

許是架著的傷腿不大舒坦,又許是奏折裡的內容不太好,總之那眉心擰得都快能夾死一隻蚊子了。

“何事?”周景帝頭也不抬地問道。

“事關重大,還請父皇屏退左右。”

周景帝詫異抬頭,見她臉色難看神情凝重,當即也是莫名心裡咯噔一下,揮揮手遣退所有人,迫不及待追問,“究竟所為何事?”

單若泱暗自連連深呼吸,而後猛地抬起雙眼定定地看向他,“七日後將會有一場地震襲來……”

“你說什麼?”周景帝愕然,若非一條腿還傷著動彈不得,他怕是都要當場跳起來了。

“昨日夜裡兒臣預見到了,千真萬確。”

隻有她表現得足夠堅定,才越能使人信服,才能令這位帝王真正重視起來做好萬全準備,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還請父皇立即下令早做準備,屆時京城及周邊數十城鎮都將受害,死傷無數……”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