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1 / 2)

伊索寓言中早有一則故事,很明白地告訴我們這麼一個道理。

人不容易與善相見,卻容易每日為惡所傷害。

我並不喜歡太宰治,沒有人喜歡麻煩。而太宰治是麻煩中的大/麻煩。

我問,我有第三種選擇嗎?

太宰治反問道:“我有說過,第三種選擇嗎?”

“那右手吧。”我手指向他右手上的紋身槍,目光順勢移到了隔間最中間的臥床上,說道,“我需要躺上去嗎,太宰先生”

在說話間,我的目光已經順勢掃過白色的牆壁,發現這室內並沒有任何攝像頭在。

可能考慮到紋身時會牽扯到顧客的隱/私,所以才沒有放監控攝像頭。

麵對我順從的回複,太宰治也絲毫沒有放下任何心防,用槍口繼續對準我的方向,做出扣動扳機的動作,命令道:“綾小路君,現在舉起雙手,自己貼到牆上去。”

他這句話落下來,我可以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的。

在我印象中,太宰治是屬於喜歡惡作劇,開玩笑的類型。他也不在乎玩笑有多大,隻在乎能不能得到一絲樂趣。鑒於我向來油鹽不進,我覺得這個時候隻需要保持我的步調,讓他很快就覺得開那種二選一的玩笑,很無趣而自動放棄即可。而且,紋身是很花時間的,我寧願相信他會寫一個「狗」字,也不會寫那麼長一句話。太宰治沒有多的耐心。

不過,現在形勢明顯超綱了。

我挪到牆的正中央,和太宰治站在同一直線上。

“綾小路君,想想我為什麼會這麼對你?”

來商場是無計劃的,是心血來潮的,又或者是蓄謀已久,現在找到了一個時機後的順勢而為。

“大概是因為我的某些行為招致了太宰先生的不悅。”

然而我想說的是,因為太宰治不喜歡我,看我不順眼,也因為他喜怒無常。

“你看起來倒像是逆來順受。”

因為隔間太過安靜了,哪怕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刻意提高音量,聲音依舊傳達得如同麵對麵說話那樣清楚。

我說:“沒有人在受到絕對的生命威脅的時候,還能想著反抗。”

我繼續維持著我高舉手的動作。在說這話的時候,我腦袋裡閃現的無數種從太宰治手中奪過槍支,並且將他反手擊殺的畫麵。現在恰好是封閉的環境裡麵,沒有第三人,沒有監視器,屋子裡麵有可以分屍的工具。我可以在今天完成「太宰治永遠消失」的任務——在彆人看來的,太宰治人間蒸發,不見蹤影。然而,很不幸的是,我不會親手殺人。

不是沒有能力。

單純隻是不想。

不是出於對生命的敬畏,隻是我討厭那種觸感。

WhiteRoom曾經有一陣子讓我們挑選寵物,讓這些寵物陪伴在我們這些“孤兒”身邊。這與俄亥俄州萊特州立大學的LawrenceA.Kurdek的調查研究有關。基於975個樣本,他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當人類個體陷入抑鬱孤獨沮喪不安的困境時,相較於父母以及兄弟姐妹等關係親密的人,寵物給予人的安慰僅次於配偶或者有浪漫關係的對象。」WhiteRoom的這一做法相當於給那些長期生活在高壓,人際疏離的環境中而患了精神隱疾的孩子們一劑藥。

我那時候得到發配品之後不久,就選擇悶死了那隻狗。

它躺在籃子裡麵深眠,我把枕頭放在它頭上的時候,它依舊毫無防備。

當我雙手用力,它狂烈掙紮的觸感以及哀求的嗚咽聲都帶給我難以磨滅的心理痕跡。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麵,我仿佛是,我把我自己殺了無數遍,從茫然恍惚,到驚恐害怕的拒絕接受,再到掙紮憤怒,到最後無力回天的困頓與接受死亡,基本走完了ElizabethKübler-Ross的死亡五部曲。

我清楚地記得,那時候我全身都是汗,就像是從水裡被人撈了起來。

這,讓我由衷地厭惡、厭煩、厭倦。

……

太宰治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其實,我隻是很簡單地想要綾小路君來幫我一個忙。”

“我認為,這不像是請求彆人幫忙的方式。”

更像是一種威脅,一種恐嚇。

“那麼,我們以一個故事開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