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六海州界15(1 / 2)

三重下界分為凜冬冰原、天隱皇朝和六海州界三塊大陸,而在六海州界和凜冬冰原的交彙處,是一塊杳無人煙的荒山野嶺。

傳說那裡是魔獸的樂土,有千千萬萬的魔獸藏身於此。曾經有不少自認實力不凡的散仙會為了價格高昂的魔晶踏入那片土地,但他們大多的結局都是極其悲慘的,隻有其中極其稀少的幸運之人才狼狽地逃了出來。

逃出來的人到處訴說著這塊荒蕪之地的恐怖,裡麵的魔獸與一般魔獸不同,好像每個都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會自發組織進攻入侵的人類。

一踏入那地界,麵對的就是無數雙獸眼的凝視。

從此大家都開始意識到那裡不是人類該踏足的地方。

慢慢的,就連最愛財貪婪的人都不敢踏足這塊無人區,而原本住在附近為數不多的人也忍耐不了魔獸的騷擾搬去他處。

後來,這裡因為不分晝夜都能聽到魔獸恐怖的咆哮聲,被稱作“鬼哭峰”。

深夜,“鬼哭峰”的一處寬廣的山洞,深深的洞穴沒有一點光,和外麵一片此起彼伏的低嚎聲相比,這裡顯得安靜得詭異。

隻能隱隱聽見一些細細索索的聲音,似乎是厚重的皮肉與石壁的摩擦聲。

這平靜的山洞是“鬼哭峰”最為恐怖的地方,而讓千千萬萬的凶殘魔獸不敢靠近此處的正是飛翼黑艮豺口中尊貴無比的獸王。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它每一步的靠近的都仿佛讓整個地麵顫動,察覺到有人進入山洞,一雙赤色的巨大獸瞳在黑夜裡咕嚕咕嚕地轉動起來,猶如晃眼的血光讓人不寒而栗。

沉重的腳步聲停了下來,隨後嘭的一聲,整個山洞不由一顫,像是一場小型的地震。

“蠢貨,你是要將本王的洞府震塌嗎?”一個陰森的聲音從黑暗裡傳來,伴隨著的還有一股惡心的腥臭味。

“尊貴的獸王,墓骨知錯了。”這個山洞對於體型龐大的墓骨來說還是有些小了,他並非有意下跪,隻是他麵前這位的威壓實在太過可怕。

魔獸間的血統壓製極其嚴重,雖然獸王說過可以免禮,但墓骨龐大的身軀還是控製不住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好歹你也有著宇級的實力,這幅慫樣,真是廢物。”黑暗中發出嘶啞地咕嚕聲。

墓骨低著巨大的頭顱受著對方的辱罵,乖順無比。它在外是稱霸一方的高級魔獸,但此時它隻是個卑微的仆從。

待到洞窟裡的聲音罵完了,墓骨這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王,您喚墓骨來有什麼吩咐?”

洞窟裡頓了頓,隨後歎息一聲,語氣裡帶了些許憤怒:“本王喚你來是要告訴你飛影死了。”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那些人類怎麼可能將有著宇級實力的飛影斬殺!”墓骨的聲音十分激動,一雙獸瞳因為這個驚人的消息猛地收縮。

飛影,是飛翼黑艮豺的名字。和墓骨這個名字一樣皆是獸王賜予的。

墓骨與飛影的關係不算好,甚至在獸王未出現前,他還與飛影因為爭奪“鬼哭峰”的地盤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正是如此他才明白飛影的實力。

很強。

與他不相上下。

墓骨的臉色沉了沉他記得獸王將飛影派去六海州界的福鞍山,那裡地界偏遠,打得過飛影的人屈指可數,而能將其徹底斬殺的——

墓骨一時難以想象,飛影可是有著宇級實力,背帶肉翅,速度超凡,防禦更是比一般魔獸強悍數倍。

若他執意要走這六海州界有誰攔得住?!

“您確定……飛影死了?”墓骨知道自己這話有些不恭敬,懷疑了獸王話的真實性,但他實在是難以置信。

“哼,本王並不信六海州界有如此強大的人物。在飛影臨走前,有交於他一道本王的分神符供他保命之用,以防萬一。誰想它竟然連那張符咒都沒來得及用,定是它輕敵大意這才沒了性命。”獸王的聲音裡壓抑著憤怒,“真是沒用的廢物,竟然被一個人類殺得魂飛魄散真是丟進了本王的臉麵。真是浪費了他那顆宇級的魔晶,竟然便宜了人類。”

說道魔晶,墓骨身體又是一抖。生怕那位高貴的王,一怒之下將自己的心臟掏出來。

墓骨心存畏懼,戰戰兢兢:“還請王息怒,不知下手那人可是清虛宗的?”

“不知哪個鼠輩,但想來定是出自那清虛宗。那人與飛影交過手不可能安然無恙——”說著說著那嘶啞的聲音頓了頓。

“墓骨這就帶領眾獸討伐清虛宗。”墓骨連忙表起忠心低頭說道。

“等等,彆著急。莫忘了清虛宗還有一個老不死坐鎮。你現在去不是找死。”赤色的獸眼緩緩眯起,細細索索的聲音愈發的響了。

“而且最近凜冬冰原那似乎也注意到我們了……那裡可也有一個不好對付的。”

“那獸王的意思是……”墓骨有些遲疑,他也隻是說說漂亮話,他清楚和那清虛老祖比起來,也就獸王能與其平分秋色,自己這個級彆遠不是對手。

洞穴裡陷入寂靜,過了會兒,獸王緩緩開口。

“本王馬上就要晉升玄黃級了。”

墓骨的瞳孔猛地收縮驚得說不出話來,他莫不是聽錯了!

玄黃級!

它們尊貴的獸王竟然要晉升玄黃級了!

那是能夠立足九天上界的強大實力啊!

若、若……真是如此,那它們的獸王就是三重下界真正的最強存在,而它們魔獸一族稱霸三重下界指日可待!

“恭喜獸王!恭喜獸王!獸王威武!”墓骨的聲音有些激動,喉嚨間控製不住地發出陣陣野獸的吼聲。

“現在還不是恭喜的時候。”獸王打斷了墓骨的激動。

嘩啦啦啦——

一根帶著恐怖鱗片的粗尾從黑暗中冒了出來,從那尾巴間鬆開的間隙裡掉出了無數的白骨,這些白骨有的是人類的,而也有的是魔獸的。

墓骨望著麵前如小山的白骨堆咽了咽口水。

“啊——!好餓!還不夠!這些還遠遠不夠本王的養料!還是年輕修者的骨肉精血最為可口!本王要很多!更多!”洞穴裡聲音變得煩躁起來,而那雙泛赤光的獸瞳也開始快速的轉動起來。

這股可怕的躁動,像是可怕的疫病,整座“鬼哭峰”的魔獸都像是被傳染一般不受控製的興奮起來。

獸嚎綿綿不絕,此起彼伏。

“墓骨啊!離立秋不遠了。”獸王忽然停下躁動意味深長的說道。

立秋是各大門派招收新弟子的,墓骨飛快地想著,生怕自己反應慢了便被獸王先抓去充饑了。

“立秋之日,墓骨會將那些奶娃娃都抓來!助獸王晉升玄黃級!”墓骨低吼著表達自己的決心。

“債當一筆筆算。先從清虛宗的後輩算起,等本王晉升成功之後,血洗那清虛宗易如反掌,待日後下三界便是本王的囊中之物,桀桀桀——!”

墓骨的龐大的身軀微微抖動,桀桀地笑聲在“鬼哭峰”回蕩不止。

“阿嚏!”在八百裡開外的清虛宗山頂上,一個單薄的少年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泛癢的鼻子。

“邵師弟,你看你身體還是要休養的,山上不同山下,天氣涼濕,極易感染風寒。”唐絲絲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杯熱茶遞給邵白。

為了彌補心裡的愧疚,唐絲絲這些天一直在邵白左右,堅持要照顧邵白到完全康複為止。

“謝謝,師姐。”邵白接過熱茶,心裡有些無奈,他也不知自己怎麼打了個噴嚏,這下他再說自己身體無礙唐絲絲也不會信了。

明明身體沒有毛病偏還被人硬逼著待在床上,而楚師兄更是直接停了他三天的修煉。

不過在床上待了半天,邵白隻覺得無聊的緊,整個人似乎都變得懶洋洋起來。這種極其放鬆、無所事事的生活邵白也是頭一次體驗。

“邵師弟,你竟然將那些劍都掛在牆上了?”唐絲絲路過書房的那麵牆被驚得不輕。

原本的一整麵白牆硬是被掛滿了劍器。

這乍一看上去簡直是像早年坊間的兵器鋪。

“嗯,放那好,這樣我躺著也能看見。”邵白將茶盞放下,頭偏了偏望了過去,嘴角不由上揚。

對於他們劍修來說,劍還是當放在自己目力所及的地方最為安心。

“師弟喜歡,下、下次我再給你尋些。”唐絲絲小聲說道,她家阿爹在鏢局日日走南闖北的,肯定能收到不少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謝謝師姐,不過不用了,七把劍剛好。”邵白搖搖頭婉拒了唐絲絲的好意。

“……”

唐絲絲不解,收集劍這事她不懂,但想來和收集古玩差不多,難道不是多多益善的嗎?

“這七把劍與我有緣,我前日已用北鬥七星為他們命名,分彆為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

一說起劍來,邵白的話慢慢變得多了起來,邊指邊說,神情也難得多變起來。而唐絲絲本就是安靜性子正好又是個極好的傾聽者,一時間邵白竟然有些講得忘乎所以起來。

然而他正講在興頭上,一陣倉促的敲門聲便將他打斷了。

唐絲絲愣了愣,打開門。

原來是傳掌門令,一道簡單明了的卷軸由一跑腿的外門弟子送進唐絲絲的手裡。

“怎麼了唐師姐?”見唐絲絲不說話,邵白問道。

“是、是掌門令,掌門令上說讓師弟你去一趟執法堂。”唐絲絲輕輕吞咽了下口水,望著那卷軸上的印章確認再三,見是真印無疑,臉色略顯蒼白,“說是要細細問問你飛翼黑艮豺隕落一事。”

執法堂在清虛宗的安定司裡,由長老墨法總管,主要的職能為負責清虛宗上上下下的宗規戒律。

可以說安定司是清虛宗弟子們最怕去的地方。

被叫去安定司的人十有**是犯了事出了差錯,而這些人去了都定少不了一頓責罰。

輕則抄寫宗規戒律,重則挨打皮肉開花。

唐絲絲的性子柔軟乖順,遵法不逾矩,自是沒有去那安定司的機會,但這也無法減少她心中對那裡的恐懼。

在邵白要前去的時候,她塞了些靈石到邵白的手上,用來以防萬一,若是在安定司有什麼意外便用這些靈石將那裡的執事打點一番。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然而“打點”一詞,邵白卻並不怎麼明白,他也不好意思再收一小姑娘的錢,臨走前趁唐絲絲不注意又將那些靈石放了回去。

對於不擅人情世故的邵白來說,打點這種操作,難度實在是有些高了。

坐在執法堂冰涼的石頭椅子上,邵白默默地望著他對麵兩個有些凶神惡煞的執事,心裡微微有些忐忑。

一會兒,他該如何解釋那會說話的魔獸是怎麼死的。

說謊,好難。

少年的臉上有些蒼白,看上去像是傷了元氣,一副孱弱的樣子。

“大哥,這可是邵家的人,我們真的要……”年輕點的執事望了邵白一眼,心裡還是有些忌憚邵白背後的勢力,傳音於身旁的前輩。

“莫怕,我打聽過了,這小子是個癡傻的,在邵家裡估計也是不受重視的。”年長的那一個安慰道:“喬大小姐安排給我們的差事,可得辦的漂亮些。機會難得,我們能不能從這破地方調出去,就看這次能不能讓喬小姐滿意了。”

這話說得真實,但年輕點的執事麵上還有些糾結。

“你也不想一輩子在‘刺老頭’的手下做事吧。”拍了拍同僚的肩膀,“放心,喬大小姐隻是讓這小子吃些苦頭。再說就算天塌下來了,也有喬大小姐撐著。”

“你說這小子哪惹到喬大小姐了?”年輕點的執事被說服了,站起身來。

“這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了,惹了掌門的千金,算這小子不長眼了。”

兩人達成了共識,不再傳音交流。兩人極有默契地板起臉來,逼近坐在那有些局促的少年。

“你便是墨河長老親傳弟子邵白?”年長的那個輕咳一聲嚴肅地問道。

少年點點頭。

“你也知道這是掌門令,這飛翼黑艮豺身死之事有諸多疑點,還望你配合我們的詢問,莫要耍隱瞞說謊,不然根據宗規隱而不報者當重罰,我們兩個人可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對你客氣。”年長執事說得惡聲惡氣,威風十足,見那少年的麵色又白了些,兩人心裡徹底放了心。

是個軟柿子,好拿捏的。

兩人自認為給過一個下馬威後,回到了座位上,開始盤問起來。

“弟子邵白,你是當時在場唯一意識清醒的,飛翼黑艮豺真的死了嗎?”年長的執事看似是例行公事詢問,但其實言語裡早就埋好了陷阱。

邵白沒有說話,過了會兒,點點頭。

“那它是怎麼死的?又是誰殺死的?”年長執事又追問道。

少年沒有開口,臉又白了幾分。

兩個執事並不著急,他們就等少年開口。

他們二人早就商量好,料定這癡傻少年對於飛翼黑艮豺之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就是墨法長老親自去了現場,也沒看出名堂。

據說還有可能是大能修士以強力法訣千裡以外將其擊殺,而目的便是拿走那顆珍貴的宇級魔晶。

也不知這說法是真是假,反正真相沒人知道。

但隻要少年說不明白,他們二人便能借此整治一波少年。

你不是說飛翼黑艮豺死了嗎?

那你怎麼說不上來他怎麼死的?

其實飛翼黑艮豺沒死吧,你說你是不是有可能是那飛翼黑艮豺變化的?

這一套說辭雖然有些強詞奪理,但他們本意就是用一大帽子將這少年扣死了。

隻要有些嫌疑,接下來他們二人對這少年做什麼便都說的不通,不過分了。

執法堂裡陷入可怕的沉默,邵白坐在那眉頭微蹙,張了張嘴,沒出聲又抿了起來。

“如實道來,磨蹭什麼!”年輕的執事嗬斥道,“飛翼黑艮豺究竟是如何死的?何人所為!”

“那魔獸是我殺的。”少年吐了口氣輕聲說道。

邵白還是如實說了。

然而少年的話卻讓兩人一下子愣住了,這個回答是他們沒想到過的。

是他們的耳朵壞了?他們聽到了什麼?

那虛弱的少年居然說是他殺了宇級的魔獸?!

兩人忽然大笑起來,真是枉費他們擔心如此之多。

這少年就是個腦子不清醒的的!

邵白有些疑惑,他如實說了,但不知為何麵前二人突然笑得這般前仰後合。

“胡說八道!你個連法紋都沒覺醒的小兒能斬殺宇級的恐怖魔獸?真是吹牛不打草稿!滿口胡言!信口雌黃!我看你便是那飛翼黑艮豺假扮的!真正的親傳弟子邵白怕是已經被你吃掉了!”年長的執事猛地拍了下桌子喝道。

“我不太明白。”少年蹙了蹙眉,不明所以。

他明明說了實話,這些人倒又不相信了,還說他是魔獸變得。

實在莫名其妙。

“是不是隻有驗過你的身份才知道!在沒確定你的身份前,我們要將你控製起來!快!將他用玄鐵鏈捆起來!”年長的執事揮了揮手,那年輕點的便不知從哪個角落拖出了一長串的鐵鏈子,手法極其熟練的扯著少年將人綁在了一根石柱上。

玄鐵鏈是執法堂專門用來捆綁罪人的,材質極其堅硬,就是神人級的修士麵對它都隻有束手無策的份兒。

“你們要如何驗明我的身份?”被捆在石柱上邵白並沒有慌張,他望著麵前的兩人問道。

他們兩個小小的執事又怎麼會分辨什麼宇級魔獸的真身,不過信口雌黃誰又不會呢?

“分辨變化人形的魔獸我們也未嘗試過,不過聽聞民間有種分辨的法子,說是用黑狗的血澆身能讓魔獸顯形。”一邊說著,年長的執事便將事先準備好的鐵盆。

那盆子一端出來頓時便是一股子惡臭味,讓人聞得連隔夜飯都想一並吐出來。

而掀開鐵盆上的掩著的黑布,下麵是犯黑粘稠的公狗血。

“黑狗血?”邵白再怎麼不諳世事,也明白這兩人對他是故意為之。

若非提前密謀好,這一大盆的黑狗血又是從何而來?

“沒辦法,隻有委屈你一番了。若是魔獸混入清虛宗那禍害太大,為了能證明清白,你便隻有忍忍了。”說完那年老的掌事便將那鐵盆端起。

“澆了這黑狗血以後,若我沒有反應,便是清白的嗎?”這時少年忽然開口道。

年老執事嗤笑一聲,老神在在,“那也不一定,畢竟也有可能這法子不準,不過沒事,我們還有些彆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