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狩(三)(2 / 2)

審神者眯起雙眼,用力按上那塊皮膚。

怎麼會呢?

先不說就算是同樣的刀,刀紋基本不會出現在付喪神身體的同一個地方。新刀的刀紋從來都是完整的,這個三日月身上的刀紋卻……

與先前那振三日月,一模一樣。

審神者鬆了手,重新直起身來,低頭打量著身下的付喪神。

是那塊碎片的緣故嗎?

與這振三日月融合的碎片裡,的確帶著上一振三日月的刀紋。

他從來沒有見過先例,或許……這一振三日月也存在著之前那振的意識?

審神者皺了皺眉頭,看向三日月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物品,帶著推測與懷疑。太聰明的刀,雖然比其他的有意思,卻也意味著麻煩。

他不是個喜歡麻煩的人。

“起來。”

聽到審神者命令一般的口吻,三日月坐起,抬手攏起衣服,不緊不慢地將腰帶係了回去。

……或許是剛剛碰見他翻找書櫃已經讓對方起了疑心?但或許又有彆的原因。

三日月安靜地坐著,等待對方再次開口。

而審神者隻是倚在牆上,不知在想什麼。

沒過多久,幾振極短從剛剛審神者出現的暗門裡依次走進來,為首的小夜左文字手中端著一個托盤。

三日月一眼掃過去,裡麵盛著大量的刀劍碎片。

“主人。”小夜左文字走過來,恭恭敬敬地垂下頭。

審神者將手伸入其中,撈起些許碎片,又隨手扔下。

金屬相撞的聲音清脆,仿佛痛苦的錚鳴。

五虎退也走了過來,模樣如同娃娃一般乖巧,“主人,我把它們扔到下麵去吧。”

審神者輕撫了一把五虎退的腦袋,將盤子遞向三日月。

“把這些垃圾扔到最裡麵。”

三日月接過托盤,卻不知道“最裡麵”指的哪裡,於是站在原地。

根據五虎退剛剛的話,碎刀對這個本丸來說應該是習以為常的事了。

審神者起身,走到神龕旁邊,將它整個按了下去,接著,他將本該沉重的書櫃輕鬆推開,露出一條看不到儘頭的暗道。

三日月了然,沒想到天守閣下麵……不,應該是整座本丸下麵,還有特意留出的空間。

至於用來做什麼,他大概能推測出一二。

走下暗道,裡麵的燈光稀疏而冷白,慘慘地晃人視線,陰冷的濕氣在牆上凝作水珠,淚一樣滑落下去。

空氣中的鐵鏽味刺鼻,與發黴的青苔融合在一起。

暗道曲折而窄長,每個路口都能看到周圍許多上鎖的門,看不出材質,卻是非常重而厚。

經過一處偌大的空間時,三日月看到了堆積如山的刀劍碎片。

帶著血,生著繡,散儘了靈力,廢鐵一般聚集在這裡。

在這濕冷的環境中,每一塊碎片上都遍布淚一樣的水跡。

三日月腳步未停,直直地朝著最裡麵走去。

終於,在暗室的儘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原來在這裡……

對方雪白的羽織早已被鮮血洇得看不出顏色,地麵的暗色是早已乾涸的血,鐵鏈穿透了他的鎖骨與肩胛,緊緊纏繞在釘於牆壁的架子上。

三日月朝著鶴丸走去,輕微的腳步聲在靜謐的暗室裡異常清晰。

白發的付喪神睜開雙眼,金色的眼瞳散發著詭譎的光芒,仿佛暗處蟄伏的野獸,目光中帶著冰冷的審視。

在看到麵前的人是三日月時,他緊繃的神情緩了些許,皺起的眉頭有一絲鬆動。

三日月在鶴丸麵前站定,在他空無一物的腰間掃了一眼。

天守閣的那振太刀應該就是他的本體。

“是三日月啊……”鶴丸的聲音沙啞,仿若礫石磋磨。

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三日月手中的托盤上,聲音中帶有一絲笑,“啊,又送下來了嗎……這次是誰……?”

“不過……”

鶴丸抬眸,唇邊勾起細微的弧度,仿佛是無所謂的調侃。

“不管是誰……總會有另一個同樣的替代他。”

三日月注意到,鶴丸被鎖鏈穿透的地方又滲出了深色的血,傷口已經與鐵鎖的顏色融為一體。

不知道他到底在這困了多久……

鶴丸低咳著,連抬頭都像是頗為費力,“好吧,過來,我告訴你……怎樣對付那個渣滓。”

他咳出了些血沫,咳嗽引發的顫動帶動鎖鏈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靠近點,那些短刀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偷聽……”

鶴丸隨意地瞥了一眼旁邊,轉而注視前方頎長的身影,眼中光彩頓時暗沉下來。

三日月又走上前幾步,直到與他僅剩一步之遙。

痛楚霎時間席卷整個身軀,沒有任何征兆。

三日月動作一滯,緩緩垂下目光,發覺本體不知何時被鶴丸抽去、握在手中。

太刀穿透了他的胸膛,鮮血順著刀刃向下滑去,在對方緊握刀柄的蒼白指間交錯,旋即滴落。

“嗤……就這麼急著為你那‘主人’邀功嗎?”

三日月驚然抬眼,望見鶴丸得逞一般瘋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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