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破曉(卅七)(1 / 2)

“審神者與付喪神……?”

年輕的審神者坐在沙發上,思索著剛剛三日月所說的話,似懂非懂。

如果真的像對方所說……付喪神與審神者之間有一層契約關係存在,那自己第一次見他時所感受到的悸動,大概就是因為這一點。

他閉上雙眼,仔細回憶著初次見到的三日月靈魂的模樣,其中流轉的力量與他自己擁有的十分相似,甚至呈現出幾乎一致的狀態。

就相當於——自己把異能力交付給了對方一部分,卻不完全是異能,而是“其他狀態”下的異能。

不知道“靈力”為何物的年輕審神者產生了短暫的茫然,繼續推測起三日月的來處。

但是他不記得什麼時候摸過家裡的太刀……

年輕的審神者雙手扯住頭發,微微用力,試圖以輕微的疼痛刺激大腦,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地麵。

過了十幾秒,他放下手來,神情怔忡。

他可以肯定,在自己人生的十七年中,家裡從來沒有出現過“太刀”這種東西;更不會出現像基地裡的空間異能者那樣,滴血認寶,獲得這樣一把異國來的刀。

還是說……是誰給他寄的快遞?

說實話,當他聽到“刀劍付喪神”一名時,本以為是漫畫裡類似貓耳娘一類的異生物,根本沒想到是男人……但就算是男人也……

此時此刻,隔著一麵牆的浴室水聲愈來愈模糊,直到完全停止。輕悠一聲門響在不大不小的房間裡響起,十分明顯。

少年審神者托著臉發著呆,繼續尋找有關三日月的頭緒,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道聲響。

直到一雙腿映入眼簾,他才像意識到什麼一樣抬起頭。

“您在想什麼?”三日月微微一笑。

少年怔神,喉頭一滾,半晌說不出話。

麵前付喪神一頭深藍的長發已然變短,臉上的妝也儘數洗淨,露出原本的模樣。沒了長發的遮掩,他輕易便察覺出了三日月作為“刀劍付喪神”所擁有的特質——那雙眼睛即便一直含著笑,他也能從中看到凜然漂亮的淩厲之感,這是作為刀的鋒芒,亦是不可偽裝之物。

而順著往下,那不似人類可以擁有的皮膚似乎在燈下散發著瑩瑩微光,仿若渾然天成的美玉,每一寸肌理都恰到好處,比精心磋磨過的玉石更為吸睛,唯有“完美”一詞可以稱頌……

“……”

三日月見年輕的審神者半晌不說話,以為他還未從那些難以接受的真相中回過神來,於是又向前湊了湊。

“主——”

話音未落,少年暴跳而起,大步走向床鋪,從上麵卷了一張毛毯朝著三日月劈頭蓋臉砸了過去。

被糊了一臉的三日月:……

哈哈哈,年輕的審神者這麼易怒嗎?但是他有做錯什麼嗎……?

百思不得其解的三日月把毛毯從頭上抓下,抱在胸前,神情無辜至極。

少年審神者像是竭儘全力平息了怒火,胸膛起伏著,抬起的手臂將放未放,半晌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衣服,給我穿好。”

三日月感慨著年輕的審神者家教嚴格,睡衣也要穿得嚴嚴實實,便順從地將毛毯裹在身上,笑眯眯地問:“可以去睡覺了嗎?”

“……可以。”少年麵無表情地點頭,手指指向隔壁,“你的房間在那邊。”

三日月笑著點頭,“那,我先去睡了。”

告彆了少年,三日月來到自己的房間,將自己的本體刀放在枕頭下,鑽入冰涼的被窩裡。

身上沾染的血跡已經被清洗乾淨,因沒有打理而沉重的長發也已取下,隻剩下……

三日月閉上雙眼,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作為“暗墮刀”的眼睛是猩紅的色彩,當時不知道被那位主殿用什麼眼鏡遮住的眼瞳,沒有透出半分。

洗澡時也沒有要掉下來的樣子,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這麼想著,他緩緩沉入睡夢。

在三日月走後,客廳裡的少年審神者終於鬆一口氣,坐回沙發上。

——在此十七年之前對“美人”沒有概念的少年審神者遭受了巨大的視覺衝擊,付喪神出浴的模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尤其是被水沾濕顯得透明的襯衫。對方好像並不在乎這些的樣子,沒怎麼係好就出來了。

他們有這麼熟嗎?

“……”

少年審神者沉默地又坐了半晌,直到沙發扶手凍上一層結實的冰。

下次的物資……加個睡衣好了,必須要長袖的,嗯,老年人穿的毛衣也行。

他摸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在上麵記了一筆。

……

第二天未到黎明,三日月感受到一股寒意,隨之睜開眼睛。

“醒了嗎?”

視線漸漸聚焦,三日月看到了站在床前的少年。

年輕的審神者上下拋著冰刀把玩,見三日月醒了,先是下意識轉移視線,沒一會兒又迅速強製自己轉回來,臉上冷靜到不行:“已經很晚了,起床。”

本以為自己能在這裡好好補個覺的三日月沉默了,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這個世界的日升月落是正常的,藍紫色的雲層透著一層亮度,月亮還高高懸掛著。

這也意味著……象征白天的太陽還沒有升起。

三日月覺得還能挽回一下,“可是主人,現在還沒有天亮哦?”

“這裡是我的基地,當然是我說了算。”少年接話,“不要亂叫我……”像是說不出口那個稱呼,他頓了一秒,“叫老板。”

三日月:……

似乎有些明白這位主殿為什麼極力想壓榨本丸的刀劍工作了呢。

“老板。”他順從地叫了一聲。

“嗯。”這次少年像是滿意了,周身的寒意褪去了些許,又從背後拿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戴上這個。”

三日月接過,饒是沒看清這是什麼,“這是……?”

“你的假發,昨天洗乾淨了,衣服也乾了。”少年手上拿著一把梳子,口袋裡塞了一堆卡子,“先保持原來的樣子吧,省得麻煩。”

看著審神者稚嫩麵容上一幅不耐煩的樣子,三日月坐起身,任由他把長發重新理好,戴在自己的頭上。

他理解年少審神者在擔心什麼——雖然他隻來到這個世界短短一天,卻已經了解到這裡的危險與複雜。

年紀僅僅滿十七歲的審神者,掌管著幾百人的基地,除了必要的實力,還需要足夠的威信。

尤其是……被他親自留下的人。

一想到之後又要以女裝示人,三日月隻剩滿心的無奈。不過也好,他本就不是應該出現在這段曆史的人,以偽裝見人,也省得被之後的時之政府追查。

“彆動。”

透過鏡子,三日月看到少年審神者流暢的動作,手法和角度卻與多年後的他一模一樣,就連最後彆卡子的力度也……嘶……

摸了摸發疼的後腦部位,三日月忍不住揉了一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