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印象(1 / 2)

第二次前往這家餐廳,三日月遠遠望見迎賓的大廳裡聚滿了人,與昨夜的冷清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僅如此,周圍還聚集了許多抱著相機的記者——鈴木財團下的店鋪出了命案,怎麼想也是個火熱的話題。

“你們都是從昨晚開始、到今天發現死者前來過的客人。事發突然,雖然已經這麼晚了,還是要把你們叫來。”名為目暮的警官直視前方,語氣溫和,將兩人領往側門。

“等下會有人問你們問題並記錄,把知道的說出來就好。”

三日月點了點頭,真田沒什麼太大反應,隻是臉色繃得很緊。在來的路上,他們已經聽目暮警官把案件的情況委婉地講明了——忽然出現在餐廳衛生間的女屍,以及搜集了一下午的證據。

目暮十三特意看了三日月一眼,又朝真田安撫:“我知道你們昨晚來的都是中學生,是被……呃,跡部家的少爺包場了對吧。不用太緊張。”

他心中感歎這幾個孩子太不走運,居然被卷進了這起案件。不過按照現有的證據來看,與他們全然無關,大概都是來走個過場,希望回去後不要有心理陰影。

隻不過這個人……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這個過於美麗的青年,從沒見過來到案發現場還能這麼淡定的。

隻能說無奇不有吧。

臨近門口,三日月看到了同樣被帶過來的幸村和跡部幾人。

幸村微微一愣,頷首,算是打了招呼。他身後的切原和丸井抱成一團,小動物似的瑟瑟發抖,其餘幾人也隻把視線落在一處,沒有任何好奇的舉動。

帶領他們過來的警察麵色同樣無奈,沒想到居然會牽扯進一群中學生,可彆嚇到這群孩子,他們和那個工藤新一可不一樣。

“我這還有事,你們先進去吧。”目暮說完,轉頭和同事們對接去了。

“走嗎?”三日月問。

得到真田的肯首,他伸手推門,門上的風鈴被敲響,裡麵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向這邊看來。

餐廳是普通人家基本不會來消費的水平,裡麵的人大多是社會精英打扮,像真田這樣穿著校服的,在這裡格格不入。

真田沉著臉,心中有些後悔:走的太急,沒把帽子戴上。

三日月對於這種程度的注視並不在意,帶真田來到了空間更大的窗邊,這邊沒幾個人。

在場人的目光不禁追逐著新來的幾個身影,比起說注意力在中學生這裡,倒不如說都被三日月吸引了。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三日月作為付喪神而擁有的特彆的存在感也過於強烈,抓人視線。

細微的低語聲逐漸擴散,話題中心圍繞的都是三日月幾人,在嘈雜的環境裡不很清楚。

“……明星?”

“……沒見過……”

“這些是中學生吧……?他們的老師……?”

“看他們身上的校服……來這裡……有錢人家的孩子……”

“得了吧,不可能是他們……”

三日月環視四周,幸村幾人去了另一邊,名為跡部的少年正在與一名警察交談——就算他表麵展現出了不符合年紀的鎮定,可仍能看出被壓抑在眼睛深處的不安。

……這些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孩子而已。

他對位麵不近人情的“巧合”感到十分無奈,卻又無計可施。

像通常的突發案件一樣,為了不破壞現場,裡麵沒有進行過任何清理。但因為大廳距離事發現場較遠,對氣味不敏感的人不會產生太大的抵觸心理。但其中也不乏嗅覺非常敏感的人,麵色慘白地捂著嘴走到門口透氣。

“抱歉……”一個女人低著頭撞到了三日月,垂下劉海的陰影擋住了她所有神色,唯一能看到的隻有蒼白的側臉和脖頸。

三日月愣了愣,後退幾步讓出通道。

他早在進門前就聞到了飄散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大抵估測到了那人的慘死之相。

就像從諸多戰爭年代見過的一樣,這種程度的氣味……出血量不會太少。

三日月朝著通往衛生間的窄小走廊看去,那裡的燈光很亮,牆角的陰影下依稀看得到大片深色痕跡。

……那裡就是出事的地方了吧。

人們逐漸收回了連在三日月身上的視線,與身旁的人竊竊私語,臉色有些難看。當然,無緣無故被牽扯進命案,還是在深夜被叫出來,誰也不會感到高興。

在這樣的場合中,神情淡靜平和的三日月便被來自不同方向的視線注意到了——在如此惴惴不安的氛圍裡,這種表情也太過突兀了。

隱藏在人群各處的便衣警察互相使了個眼色,站到了更方便出手的位置。他們不著痕跡地封死了前後的出口,以防真正的罪犯突然逃脫。

等人群案件下來,一名警官道:“請各位詳細說明自己來到這個餐廳的時間,以及當時發生的事情,我們會一一記錄……”

……

“工藤君,你已經有想法了吧?”目暮十三望著麵前青鬆一般的少年,把對方沉思時的表情看在眼裡。

彼時的工藤新一才把集合在大廳裡的每個人觀察了一遍,沉默了一會兒才轉身,露出一個頗自信的笑容,“啊,差不多了。”

目暮十三暗自歎氣,忍不住感慨這年輕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還是個高中生,就已經破獲了不少案件,名氣已是不小,甚至比許多職業偵探都要出色。

哎,人比人氣死人啊。

雖說如此,案子還是要辦,目暮湊近工藤新一,壓低聲音,“證據已經全部掌握了嗎?凶手是誰?”

工藤新一點點頭,示意他看向窗邊。

目暮循著指示望過去,一眼看到剛剛被自己在意的青年,心中一跳,是他!?

窗邊的青年正與身邊的少年說著什麼,燈光灑在他的身上,將那柔和的眉眼映襯得比台上的花簇還要美麗。毫不誇張地說,單是看著他,便覺得世界上所有美好之物都可以相襯。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凶手呢?

“……這怎麼可能呢?”他喃喃。著實不應該,對方是和一群中學生在一起的,按理說都有不在場證據,何況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今天下午。

“怎麼不可能了?”工藤新一上前一步,把上半身掩映在餐廳裝飾用的鮮花中,“有的人,看上去越不像,其實就越有可能。”

他的口吻冷然又傲氣,“作為偵探,就是要讓證據說話,而不是看感覺,對吧?目暮警官。”

工藤新一的目光如鷹隼一般盯在窗邊的女人身上,那個女人臉色慘白,像是受不了這裡壓抑的氣氛,儼然的弱者模樣。

真的太會偽裝了……這樣一個看上去文靜又瘦弱女人,居然會用那麼殘忍的手段殺害同伴。

“……是啊,我倒是要向你學習了。”目暮笑嗬嗬地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將受到衝擊而崩塌的內心重新建設起來,“等會讓我看看你精彩的推理吧。”

他再度看了窗邊的三日月一眼,半分注意力都沒有分到同一個角度能看到的女人身上。

“各位。”

隨著響亮的聲音響起,在場所有人都看向了台子。

“很抱歉在這個時間把你們聚集起來,但有些事情不得不在今天解決。”

工藤新一手抄口袋,踱著步走下台子,“今天下午三點,我們在這家餐廳發現了一名死者。”

聽到“死者”二字,眾人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離工藤最近的幾人更是一步步後退,仿佛唯恐沾上死人的氣息。

“死者今年三十二歲,未婚,在一家服裝店上班,距離這裡隻有五百米。”

工藤新一頓住腳步,繼續道:“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亡一段時間了。值得一提的是,她的死狀非常淒慘,想必是大家這輩子都不想看見的畫麵。”

這番描述實在太過生動,惹得幾個膽小的女人驚叫起來:“肯定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們今天下午下了班才來的!”

幾個男人也連聲附和:“就是,我們是來聚餐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你們真的調查清楚了嗎?”

“與你們有沒有關係,我說了不算,隻有證據才能證明事情的真相。”工藤新一道。

他的視線掠過在場的每一人,雙眸微彎,露出一個誌在必得的微笑,“事發當時……”

三日月聽著少年侃侃而談,意氣風發的模樣足以感染每個人的情緒。

他很輕易地感知到,在自己的身後,有一人正用怨毒的目光看著台上的少年,在害怕,在發抖,在喘息。

與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三日月沒有多分幾絲注意力在上麵,唯一讓他在意的,無非是眼前這個名為“工藤新一”的少年。

在最初見到對方時,他便了然,這應該就是另一個位麵的重要支柱了。

隻是……兩個位麵融合了的話,時間溯行軍的氣息會先在哪一方出現呢?

就在三日月思考自己的任務應該怎樣完成時,那邊已經臨近推理的尾聲。

“你因為男友愛上了身邊最好的朋友,卻不舍得對他下手,於是約好了一起吃飯,在當天人最多的時候殺了她,偽造成自殺的樣子。可是你輕視了自己內心的悲憤,又向已經死去的友人身上施加傷害,造成了嚴重的傷口。”

工藤新一娓娓道來了一個狗血又悲傷的三角戀故事,用詞之精湛,用言之動人,讓目暮警官內心大呼不愧是工藤優作的兒子。

“多餘的話就去跟警察說吧,這樣令人發指的行為,已經不適合你再虛偽地請求原諒了。”

“凶手就是——”

工藤新一直直地指向窗邊,“你!”

所有人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突然發現自己是目光焦點的三日月:???

他左右看了看,疑惑指向自己,“……我?”

工藤新一這才發現大家看錯了人,又朝一側指了指,“不是你,是你!”

被指的真田更加懵逼,怎麼也想不出為什麼出門一趟就被指認為凶手了。

這下連目暮警官都看不下去了,“到底是誰啊?”原來剛剛是他誤會好人了嗎!?幸好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