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金巴利,Campari(1 / 2)

百貨大樓天台。

一個身穿黑色風衣、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男人麵朝欄杆, 像石像一般佇立著。

他看上去已經等了很久,背影快要與身後的藍灰色樓牆融為一體。

這裡是米花町最高的建築,恰逢陰天, 大風把下麵商戶的頂棚掀得獵獵作響,頭頂的烏雲濃鬱得像是要壓下來。

此刻, 這個男人吐出一口悠長的氣, 像是壓抑著血液裡的野性與衝動,緩緩釋放一絲即將溢出的能量。

琴酒, 黑衣組織裡的杠把子, 最厭惡叛徒。

現在多了一條——他也討厭不守時的人。

從約定的九點開始……不,應該說是八點,他提前來到這裡,為的就是避開耳目, 與上麵指定的人接頭。

直到現在, 十點十分整, 他也沒看到一個人影。

作為組織內部經常執行暗殺任務的成員, 琴酒向來確定自己不會看錯信息,但在這兩個小時零十分鐘裡, 他翻了兩遍短信。

現在都沒來,死了嗎?

琴酒“嘖”了一聲, 嘴裡叼的煙已經燒了一半,他沒心情再抽,用手指夾著將其扔在地上。鮮紅的火星從煙頭處磕掉,忽閃了幾下徹底熄滅了。

“嗒、嗒、嗒……”

天台下方忽然出現了有韻律的聲音,有些像雨點打在雨棚上的聲音。

但是現在沒有下雨。

琴酒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挺拔修長的黑影。

來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階,步履優雅, 氣定神閒,全然不像來接頭的樣子;右手臂彎似乎端抱著什麼東西,被一塊深灰色的薄毯大略掩蓋。

直覺告訴他,這肯定不是麵包棍。

很快,這人正式麵向他走了過來,琴酒習慣性地審視,幾眼便看清了來人穿著的所有特征。

臉上戴著起掩蓋和保護作用的墨鏡,這也是大多數狙擊手都有的習慣;裸露在外的皮膚白皙沒有任何疤痕,發色也是少見的深藍色;一襲組織內部人員慣例的黑色風衣,內裡是一件米色針織衫,肩上還披著一條薄薄的深淺棕色相間的格子圍巾;雙手由一雙純黑的手套包裹著,修長的手指按在包裹著東西的毛毯上,露出一截手腕,同樣沒有疤痕;黑色的長褲筆挺,同色的皮鞋一塵不染,想必“嗒嗒”聲就是它發出的。

身為殺手,琴酒時常通過觀察人的穿著與氣質推測他們的特質。他所見過的組織成員,除非變裝,執行任務時大都偏好穿深色或黑色衣服,像這樣明目張膽穿淺色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要麼是個人喜好,要麼……有絕對的把握不會弄臟。

他相信對方是後者。

琴酒感覺到身體仿佛有自己的意識般緊繃起來,常年的經驗讓他足以在第一時間察覺——對方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一個極度危險的靈魂。

現在,這個危險的靈魂正在把空氣中的溫度帶走。

琴酒墨綠色的眼珠動了動,“口令。”

“Campari。”

青年的聲音也很溫和,聽上去是個年輕人。

不知道上麵為什麼派他下來……是監視?還是已經有了懷疑叛變的目標,派人將其除掉?

在琴酒打量三日月的同時,三日月也在觀察麵前這個高大的銀發男人。

審神者給的資料上稱,黑衣組織裡人員眾多,代號是酒名,有代號的人都是有一定地位的。而琴酒,大約算同級彆人員裡最忠心最能乾的一員了。

尤其是一想到大部分成員都是FBI、CIA和M16插進去的間諜,就襯得這個男人更加辛苦。

三日月掩藏在墨鏡後麵的眼眸微微彎起,表明了先前的遲到的原因,“真是抱歉,不小心來晚了,哈哈哈,這個地方真的有些繞。”

“那就提前來。”琴酒嗓音低啞,語氣裡隻有敷衍。

他認為三日月是故意的。

強者不按常理出牌,因為他們自認為有那個資格,而琴酒對此沒什麼興趣。

但是隻有三日月自己知道,他其實早晨七點就出發了,迷了一大圈路——即使身份短信上提示了“老地方”的位置,可對從未親自去過的他來說,作用等同於零。

三日月沒跟琴酒繼續把這話題糾纏下去,身份‘金巴利酒’的任務都由對方向他交接,還是抓緊做正事的好,“那麼,我的任務是?”

“發到你的手機裡了。”琴酒看著他道,“以後你的搭檔是波本,他的資料也給你發過去了。”

居然給那種獨斷專行的家夥搭檔,不知道上麵怎麼想的。

“唔……我看看……”三日月毫不在意地從琴酒麵前掏出手機,這番動作大了些,使他懷裡的布料鬆鬆地滑下,露出裡麵包裹著的東西。

一杆套著製退器的黑鐵色槍口,在沒有太陽的天氣裡也綻放著陰森的暗光。

巴.雷特XM500。

重型狙擊步/槍,12.7mm的大口徑,射程遠威力強,總長1.168米,重量為11.8公斤。不但精度高,從外形上也是惹人喜愛的漂亮家夥。

從這把槍被擦拭得光亮如新的外觀上看,它的主人無疑非常愛它,也非常擅於使用它。不知道相比同樣擅長遠距離狙擊的科恩和基安蒂如何。

但是……

琴酒眼底神色漸沉,是誰給他的勇氣和指令,膽敢把槍隨身攜帶著,就不怕被愛管閒事的家夥發現嗎?

在琴酒的注視下,三日月看完了一遍任務,抬頭笑道:“我記住了。”

令他沒料到的是,銀發的男人沒有點頭,反而上前幾步,用沉沉的目光看了他良久,說:“槍要放在該放的地方。”

三日月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自己的“本體”——為了掩飾太刀的外形,審神者直接把他的本體化作了槍械。

……不得不說,比本體重得多,但又不能不拿。

麵對提醒,他隻能謝絕琴酒的好意,“我還是習慣帶著它。”

琴酒不語,狙擊手通常會用自己習慣的武器,但過於依賴也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他為什麼要提醒?和波本一樣令人不順眼的家夥。

“集合到此為止,你可以走了。”琴酒冷冷道。

“嗯~說的也是,時間差不多了。”三日月把滑下去的毛毯重新搭好,剛準備離開,便覺有幾滴冰涼的水珠滴到了墨鏡上。

“啊,下雨了。”他抬起頭,試著用手心接雨水。

雨下得很急,沒幾秒就如珠子一樣砸了下來,地麵幾乎半濕。

三日月轉頭,為了及時拯救模糊的視線,他隻好伸出一隻手摘下墨鏡,“不介意的話,可以搭你的便車嗎?”抱著槍去便利店躲雨似乎太顯眼了。

晶瑩的水珠在青年纖長的睫毛上凝結,將眼瞳裡那雙新月照得分明,天上的烏雲映在這雙眼底,好似都變得晴朗了。

琴酒沉默兩秒,轉身朝樓下走去,“隨意。”

三日月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大樓下西側約五百米處的黑色保時捷裡,伏特加對後座進來的三日月表示了禮貌性的驚訝。

“大哥?”

“開車,帶他去米花町5丁目。”

開車途中,三日月在後座用手機拍了張照片,被琴酒一眼發現,“你在做什麼!?”

男人語氣冰冷至極,三日月卻不慌不忙道:“主人讓我拍張照片留念,實在沒法拒絕呢。”

這話嚇得伏特加差點踩死油門。

主人?什麼主人?是指那位大人嗎?

琴酒顯然也朝這個方向思考了,早就從資料上得知金巴利不僅在狙擊上有高人一等的本事,還有色/誘手段……的確,那張臉有資本討boss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