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 / 2)

他唇角上揚,眼神專注而深情,仿佛盛著光。

薛鳴暗自鬆開緊攥的手掌,順著他張開的被窩躺了進去。

睡覺要緊,不和你計較。

左越手臂從他胸口上方橫過,仔細掖了掖被角,確保沒有一絲縫隙可以讓風灌入後才躺回原處,輕輕閉上雙眼。

昏暗燈光逐漸熄滅,窗外風沙日複一日在呼號,板房內徹底安靜下來,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左越稍稍側了側頭,昏暗光線下目光一遍一遍在他五官逡巡,淩厲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唇……這隻他反複輾轉回想了八年的雌蟲終於再一次以這種形式出現,他甚至連眼睛都舍不得眨。

生怕又是一場夢。

左越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變得患得患失,像帝國所有普通蟲一般向造物主祈禱薛鳴還活著,萬幸他真的活著。

儘管薛鳴或許遭遇了他無法想象的事件,導致過往記憶消失,但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左越就萬分確定這是他的雌夫。

他回來了。

隻要想到這點,左越的胸口霎時變得滿脹,他很想抱一抱薛鳴,卻怕驚嚇到他,隻能克製又克製地挪過手指,無聲勾住了薛鳴垂放在側的指尖。

窗外風沙的怒號還在繼續,打呼嚕的聲響混合著各種古怪的異味侵蝕著左越的五感,這是一個難以忍受的環境,但這裡有薛鳴。

攥著溫熱熟悉的指尖,左越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時鐘後移,當板房內靜得隻剩鼾聲時,薛鳴蓋在被子下的手產生了變化。

一根柔軟細韌的白絲探出,愉快地在左越勾著他的食指上纏了纏,順著骨節優美的手背往上爬去。

接著第二根第三根……越來越多的白絲伸出來,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爭先恐後往左越身上爬去,乃至第二天早晨薛鳴醒來時,自他指尖伸出的白絲幾乎占據了左越靠近他的半邊身體。

薛鳴動了動指尖,大部分安靜覆在他身上的白絲乖乖被收了回來,隻剩幾根在左越削直肩上滑滑梯的白絲不聽話,纏纏繞繞勾著他的扣子不願意回來。

似乎很喜歡這隻雄蟲。

薛鳴伸手去拽,誰知白絲們扒著左越就不放手,細細的身體被拉得繃直,仿佛在和主體的意誌較勁。

空氣中響起極細微地“嚓”聲,薛鳴攥了滿手的絲線終於斷裂,後者愉快地在左越肩上滾了幾滾,窩在原地一動不動,假裝自己是一截多出來的白色線頭。

被扯回來的白絲則迅速縮回薛鳴體內,乖巧地當起了鵪鶉。

他不確定留在左越身上的白絲會不會有危害,便湊近了去看,指尖在他肩上反複撥弄,但它斷裂後好像會自動生出膠質一樣的東西,牢牢沾附在左越的衣服上,薛鳴用了五成力都扯不下來,反倒驚醒了左越。

“嗯,怎麼了?”雄蟲下意識抬手撫了撫他的側頸,聲線清透喑啞,透著剛睡醒的慵懶。

薛鳴淡定地收回手指,麵色絲毫不見心虛:“以為看到根線頭,我看錯了。”

其實內心慌張得都沒注意到左越在他側頸一線反複撫摸的手掌。

後者輕笑,揉摸夠了便識趣地放手,起床準備洗漱。

時間尚早,大家都沒起,自然不好在屋裡洗漱,左越怕薛鳴凍著,讓他留下來疊被子,自己則拿了盆去板房外麵的公共洗漱室接水。

板房門輕微的開闔聲響起,左越的身影被門掩去,就在那一刻,跪坐在床上的薛鳴腦海突然一緊,浮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是一種超出五感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受。

他能清晰感覺到左越的行進路線,有風、有石頭、有隔壁板房傳來的磨牙聲……

有點像左越把他縮小擱在肩頭行走的角度。

是白絲。

它附著在左越肩上,並實時將接收到的信息傳導回母體,但目前不知道持續時間能有多長,如果夠長,那就意味著全星際沒有他耳目到不了的地方。

薛鳴沉眸,他以為自己隻是普通的變異,但這個功能貌似還挺強大?

在廣闊無垠的星際存在著數以萬計的種族,其中生來奇形怪狀的也很多,並且部分種族一生會出現二次、三次進化的現象,例如獸人族二次進化則可以完成從獸態到人態的自然轉變,而蟲族的進化則更側重於精神力方麵。

無論如何都是在種族已有的基礎上進行強化升級,而這一路走來大家都默認他屬於蟲族,卻沒有一個例子告訴他蟲族會進化成全身都由白色絲線架構而成的新物種。

八年前那場戰役到最後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