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想與你們有瓜葛。”它說。
左越似笑非笑地揚了揚唇角:“我們隻是來旅遊的,但你生活在冰川的朋友不太友好地攻擊了我們。”
猩猩頭領扭頭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白熊一眼,直瞪得後者縮縮脖子,腦袋都快埋進地板上了。
“它們那一支融合度不高,被原宿主的意識侵蝕了大半,才會出現不過腦子的動物性/行為,請你不要和它計較。”
時隔八年再次聽到熟悉的單詞,左越眼瞳顏色漸深,幾乎凝固成兩塊琥珀色的寶石。
他背在身後的手指蜷起又張開,指尖微微發著抖。
即便心裡已經猜了個□□不離十,左越的聲音依舊穩如平線:“或許我可以聽聽你們的故事。”
事到如今,猩猩頭領不說也得說。
它們果然是意識體,也就是納約族的分支,在漫長的宇宙漂流中,越來越多的納約族人從永生的狂熱狀態中清醒,它們不再享受成為意識體帶來的自由與暢快,反而渴望擁有身體,擺脫無儘的意識漂流狀態。
其中激進派認為要找到一個能完美容納它們意識的種族作為容器,以延續它們輝煌的文明,而另一派則喪失鬥誌,一心隻想結束這無止儘的意識體狀態,哪怕立刻消亡都沒關係,這一撥群體被視為頹廢派。
兩派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直到有一天它們意外來到荒星,發現了蟲族這一完美容器,於是激進派開始入侵,並弄來各種蟲蛋做培育母體的試驗,頹廢派奮力反對,卻被激進派鎮壓甚至吞噬,它們隻得趁機逃走,跟著補給船散往其他星球,兩派之間的仇恨就這麼結下了。
這也是它們為什麼見到蘑菇狀態薛鳴時的第一眼會那麼狂躁,礦山深處的實驗室裡曾經反複演示過完美母體的樣本,和那天見到的一模一樣。
隻不過要大上無數倍,當它發育完全時,伸展的白色絲線能覆蓋整個星球表麵。
到那時它將完全喪失蟲族的意識,無法自如行動,隻能任憑意識體在它身體裡繁育後代。
左越凝神聽著,唇線幾乎繃成一條直線,白色冷光由上而下打在他臉上,使他宛如一座冰雕,白到透明的皮膚上隱隱露出淡青色血管,一突一突地跳著。
猩猩頭領閉上侃侃而談的嘴,沉默著垂手站立。
他也覺得太過殘忍。
如果種族的複興需要以殺戮為起始,它還不如就此消亡,亦或者在這顆未開化的星球上當一隻無憂無慮的動物,直到生命完結。
這是造物主賜予它們逾越規則的懲罰。
培育箱裡,蘑菇從沉睡狀態蘇醒,它伸了個懶腰,白絲在箱蓋上頂了頂——
被關上了。
左越最近已經不蓋箱頂了,這次又怎麼了?
蘑菇貼著玻璃壁往外看,房間裡除了擺設空空如也,門也被關上,雄蟲不知去了哪裡。
它失落地從玻璃壁上滑下,白絲在營養土裡扒拉,竟然被它找出一個漏水孔來。那孔有半個拳頭大小,剛好夠蘑菇卡著菌蓋鑽出來。
“噗通”一聲,蘑菇滾落在地,還彈跳了幾下。
它抖抖菌蓋上沾著的營養土,確認自己乾淨後便歡快地往門口爬去,爬到門底下時心底突然升起一個壞主意,它要偷偷跑到左越身後,嚇他一大跳!
這麼想著蘑菇放慢了速度,它伸出一股白絲在門把手上繞了幾圈往下掰,門被打開一條縫隙,蘑菇哧溜一下就鑽了出去。
廚房沒有、衛生間沒有、駕駛室沒有、儲物間也沒有……
蘑菇飛快爬過一個個房間,最終在走廊儘頭感覺到了左越的氣息。
它伸出白絲掰了掰把手,紋絲不動,門是鎖著的。
蘑菇在敲門和回去之間糾結了會,喪氣地貼在牆角邊,選擇了原地等待。
陌生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帶著奇異的音調,薛鳴記得是那晚猩猩頭領的聲音。
它說:“沒用的,母體的發育不可逆,到時它會瘋狂吸乾身邊所有營養體,除非讓他死亡。”
母體?
他們在說自己?
蘑菇抖抖菌蓋,一根白絲順著門縫探進去貼著牆根,以便“聽”得更清楚。
室內空氣沉重,左越身周的氣壓低得可怕,白絲覺得有些發冷。
一秒、兩秒、三秒……
仿佛過去一個世紀,左越才再次開口,聲線喑啞難言,仿佛被砂礫磨過一般乾澀。
他說:“取出阿鳴的意識體,為他再找一個容器呢?”
作者有話要說:左越:逐漸瘋狂ipg.
放心,有阿鳴在不會讓他黑化噠~
感謝在2019-12-1205:57:11~2019-12-1305:55: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送酒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