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月球撞樹(5)(1 / 2)

與之二三 清途R 12874 字 3個月前

紀淮昨晚睡覺忘記把窗簾拉起來了,冬日早晨的太陽遠比她想象中的要刺眼。在床上翻了一個身,支起身想去夠簾子,但正巧外婆上樓。

外婆是來瞧她醒沒醒的,看見紀淮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眯著眼睛,一截手臂從被窩裡伸出來,正努力的夠著窗簾。

“小孩兒,醒了啊?”

紀淮夠了好幾下都沒有夠到簾子,索性放棄了,往被窩裡一鑽,點了點頭:“但我還能再睡。”

“起來把早飯吃了再睡。”是外婆這樣的長輩一貫的說辭。

紀淮裹上棉服,睡衣朦朧的開門去廁所,草草的洗完漱。人一走出房間,冷空氣撲麵而來,裹緊外套小跑著下了樓。

外公手裡提著菜正好進屋,紀淮看見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

男人手裡提著禮包,紀淮和他對視一眼後,小跑著去了廚房。

外婆透著廚房的窗戶往外看著,紀淮不認識那個男人,端著白粥站到外婆旁邊,隨口問了一句:“這是誰啊?”

“你媽媽以前的一個大學同學,每年過年都要拎東西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每年都客客氣氣的來,他們也做不出趕人走這回事。每次都要坐著喝杯茶,等飯點了再離開。

今天也還是依舊,紀淮聽見客廳裡男人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的問起蔣綏惟。

當然他還是得到了和往年一樣的回答:“小惟在外地。”

紀淮吃過早飯回房間寫作業,坐在書桌前,翻開蔣綏惟的日記,發現並沒有樓下那個男人的一字一句,紀淮有點開心的把日記合上,托著腮看隔壁家院子裡的梅花樹。

等她再下樓,那個男人果然走了。

年初二,大姨一家來拜年,第二天早上紀淮跟著大姨他們吃了早飯一起回了洵川。抱著鼓鼓囊囊的書包坐在後排,裡麵塞著她的寒假作業還有蔣綏惟的日記。

許斯昂下車之後覺得人坐車坐的骨頭都疼了,他爸出去了,他媽精神頭足的不得了開始準備午飯。

許斯昂想著難道就他一個朝氣的少年人想回床上躺著嘛?回頭找紀淮,看她回房間放完書包後,在客廳裡徘徊來徘徊去。

心裡那點想法,他明鏡似的:“想去隔壁?”

紀淮的小心思被他識破後,變扭的點了點頭:“你沒有女朋友,你不懂小彆的感覺。”

許斯昂聽完就嫌棄:“你再多說一句我不愛聽的話,我就告訴我媽你早戀。”

紀淮就怕這個,立馬剛才的小得瑟沒了,朝她表哥討好似地撒嬌:“哎呀,彆嘛。”

許斯昂現在算是體驗了一把什麼叫作女大不中留。不知道他也阻止不了紀淮去隔壁,但看陳逾司家大門緊閉,勸起紀淮:“估計沒醒,誰給你開門?所以彆去了。”

“我的指紋可以解他們家門鎖的。”紀淮豎起自己的大拇指。

許斯昂語塞,想了又想:“你們兩個都發展到這一步了嘛?”

“沒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能開他家的門了。”紀淮樂意給他下點猛料。

說完,許斯昂果不其然朝著廚房喊了一聲:“媽,妹妹她……”

紀淮趕忙伸手捂著他的嘴巴,蔣雲錦就聽見自己兒子喊她,係著圍裙走出來,看見紀淮捂著許斯昂的嘴巴,笑了笑:“怎麼了?都多大了,還打打鬨鬨。”

紀淮賣乖的朝廚房門口的人扯出笑容:“大姨,我今天想吃你做得的蛋餃。”

“好嘞。”蔣雲錦應下來,又回了廚房。

等大姨一走,紀淮板著臉,和他商量:“不講行不行?”

掙脫紀淮的束縛就是一件特彆簡單的事情,許斯昂輕輕一握她的手腕就把她胳膊拿開了。

撒嬌就是女生與生俱來的,剛還板著的臉一瞬間乖巧了起來:“拜托,不要講。”

紀淮偷跑去隔壁的時候,她沒想到陳逾司起床了,開門還有兩個穿西裝的人從裡麵走出來。

紀淮像個被老師點名罰站的小孩,一瞬間腰板挺直的貼著門口的牆壁,等那兩人走了,陳逾司還握著門把站在門口。

看見那個拘謹的身影:“回來了?”

紀淮點頭,越過陳逾司進屋:“今天早上剛回來。”

陳逾司把腳上的拖鞋讓給她,自己赤腳走在前麵。

房間裡空調還開著,紀淮盤腿坐在沙發上,陳逾司把購物袋丟給她,自己坐在椅子上醒神。

電腦沒關,鼠標一晃,屏幕就亮了。他最近在打韓服,看不懂的韓文界麵全靠自己記憶再點。

紀淮找了一包米餅,吃的嘴巴有點乾。又拆了瓶牛奶,抬頭看過去是一個渡著熒光的側臉,他已經登入遊戲了。

紀淮咬著吸管就遠遠的看著他開遊戲,然後選了一個她不認識的英雄,剝開一顆醒神的薄荷糖聚精會神的開始排位。

鼠標和鍵盤都是流光RGB燈效,誇張的光汙染。

紀淮盯著看了一會兒眼睛就開始發酸。

一局遊戲結束,陳逾司聽見了吸管吸空牛奶盒的聲音。回頭看著手裡一盒牛奶,嘴巴咬著半塊米餅的紀淮。

她拉著嘴角,像是東西味道一般。

“不好吃?”

紀淮搖頭:“不是。”

陳逾司:“那怎麼拉著張臉?”

“我還以為你看見我回來會很高興呢,但你居然一回房間就開始打遊戲。”紀淮泄憤的咬了口米餅。

陳逾司抬頭,叫她過來:“那我來親一口。”

紀淮起身都起到一半了,聽見他打趣又坐回去了:“不和你講話了,你打你的遊戲。”

陳逾司笑,退了自己的遊戲,走過去把人拉起來了:“來,我教你打遊戲。”

從創建遊戲角色開始,紀淮看著需要取名的界麵,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在鍵盤上,有些彆扭的打下一個名字,可一不小心按錯了一個英文。

“打錯了,能改嗎?”紀淮已經進入了新手訓練的界麵。

“要花錢,買改名卡。”陳逾司看了眼她的ID,一串英文:“什麼意思?”

“我本來想打電影冷山的女主角名字,但是打錯了。”免費的改就改了,要花錢紀淮才不樂意了。就是對的一串名字,也不一定有人念得對。

這遊戲遠比紀淮看陳逾司玩起來難,看他操作起來輕輕鬆鬆,紀淮像個雙手不協調的傻子,就在她差點要被防禦塔打死的時候,陳逾司不得不讓她等等正在和對方對方打架的小兵。

等她漸漸進入佳境了,終於把技能放出來命中NPC後。陳逾司看著她開心的像是贏下一局巔峰賽似的,垂眸,轉身靠在電腦桌:“我要搬走了。”

防禦塔將紀淮操作的英雄擊殺,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陳逾司這話是什麼意思。

“等開學了我就要從這裡搬走了。”陳逾司繼續說。

紀淮:“為什麼呀?”

她又想到了剛來的時候在門口碰見的兩個男人:“那兩個男的……”

陳逾司如實解釋:“銀行評估的。”

小時候通訊不發達,隔壁兩戶兩家對於兩個小孩來說就像是隔著個天涯。紀淮沒想到自己這麼大了還會有這種小孩子情緒。

他輕聲哄著:“隻是晚上放學不一起回家了,再說我也可以把你送到家了我再回去。”

可就是不一樣,分彆這個詞一旦搬上台麵就讓人開心不起來。尤其是對她這樣的從小就在和家人分彆的小孩。

她可以說是獨立,也可以說很依賴人。沒有爸爸媽媽照顧她,但她聽話的生活在親戚家裡,儘量不去麻煩他們。粘人也因為沒有爸爸媽媽在,她喜歡有家人陪在旁邊。

分彆這個詞,對紀淮的打擊太大,因為她從來隻有分彆,沒有重逢的甜果。

陳逾司不一樣,他就是獨立。分開這詞對他來說也司空見慣,重逢這詞在他看來也不難,和爸媽想要再生活在一起,隻要有心為之。趙驊和他媽媽隻要有心為之,他自然不用一個人生活。

他搬走這件事,他和紀淮感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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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開學在所有人都不期待中到來了。

彆人因為要上課,她因為陳逾司要搬走。

仿佛隻是一個抬頭一個低頭的動作之間,對麵陽台再沒有會澆花的少年。

陳逾司搬去了一個老小區,房子很小,趙驊搬來的那天晚上出去後,就一晚上沒回來。

搬家那天在晚上,他沒有來得及整理。草草將就的睡了一覺,第二天紀淮不太開心的在他住的樓下踢石子。

陳逾司下樓來接她,欣長的身體擋著了東南方向的風。紀淮還悶悶不樂著,低情緒從他告訴她自己要搬走那天起就這樣:“還不開心呢?”

紀淮在這方麵不是口是心非的人,當然她就算是口是心非,就那藏不住的心思,讓人一猜就能猜中。大大方方的點頭,喉間重重地嗯了一聲。

可偏聽上去像在表白一樣讓人開心。

老小區裡沒有電梯,不知道那一年讓翻新的牆麵,現在到處都是小廣告和塗鴉,入口的樓梯頂低矮,紀淮總覺得陳逾司走樓梯得彎腰。

不再是指紋鎖的門,一把聽上去擰動都費勁的門鎖。

房子很小,幾個紙箱子堆在客廳裡,將過道全部擋住了。

紀淮熟絡的拆開,有一箱子是衣服,幸好他收拾的時候也懶,衣架全沒有取下來,現在可以直接掛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