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千萬貫(1 / 2)

很快,史尚就在杭州城外,為明遠物色到了一處宅院。

那是一名海商名下的產業,據史尚說,賣家將價錢壓得很低。

“是因為剛損失了船隻,才急著要賣產業嗎?”

明遠原本正伏案寫著什麼,聽見史尚說起這個,很八卦地抬起頭問。

他自從見過戴朋興之後,就對海商這個群體的興衰很感興趣。

“嗬——”

史尚帶著諷刺笑了一聲。

“哪裡是因為損失?而是聽說近來三佛齊與占城戰事剛歇,局勢剛剛平靜下來,且又正好是往那邊運貨的時節。所以海商們都在搶購貨物,裝滿海船,準備去大賺一票呢!”

“嘖!”

明遠搖頭,心想這些海商還真是心大,見到機會,就總是習慣於將全副身家都壓上去。

“誰說不是呢。聽說他們但凡損失了船隻,人若是還活著,就乾脆漂流海外不回來了,欠了這邊各家債主一屁股債。”

“但賺的也真是多,一隻3000載的福船,從三佛齊那裡轉一圈平安回到杭州,至少能淨賺5萬貫。”

“所以這邊人人對海商又愛又恨,有說嫁女莫嫁弄潮郎的……”

明遠聽了這話心想,史尚才來杭州兩日,已經儼然是個杭州“百事通”了。

明遠親自去看了,對這處院落很滿意。

這座院落位於鳳凰山間,距離杭州城有數裡之遙。院落本身占地兩畝,青磚黛瓦,屋簷高挑,階下淺淺地爬著兩抹青苔……到處彌漫著一種獨屬於江南的敦樸與雅致之氣,院落後還有一座一畝大小的院落,院裡喬木森森,湖石假山……該有的全都有。

院落之外,還連帶有小半頃土地,已經平整過,打了地基,磚瓦房還未蓋起來,但是預備好的青磚都已經堆在了地基一側。這裡原本打算繼續建房的——那海商說不要便不要了,沒蓋完的房子和土地一起出手,算是個“饒頭”。

這麼一片院落外加土地,以及院落後的一道清泉,和從院前潺潺流向錢塘江的山溪——一起隻要5千貫,統統隻要5千貫!

明遠:……!

他適應了汴京的物價之後,現在看什麼都覺得特彆便宜的。

有史尚推薦,明遠便馬上拍板,將這一片院落連同土地買下。

除了自家用來居住的院落,明遠特彆需要額外的土地和房屋。

他至少需要一個“產業園”規模的土地和廠房。

畢竟他在汴京的一部分產業會分出來,跟著他一起到杭州。

最先抵達的就是報紙和刻印。

刻印坊最先派來了一名管事,五名熟手印刷工人,並且隨行帶來了三套銅活字。

這一行人剛到杭州才幾天,已經有人上門聯係業務,想要印“仿單”,打“廣告”。

而《杭州日報》如今也已在籌辦中。

刻印方麵,明遠暫時不打算涉足印書業,以免衝擊本地的雕版印刷市場。據史尚說,僅是杭州一地,大大小小的雕版刻印坊可能比原先汴京城附近的刻印坊數量還要多。

難怪當年畢昇是在杭州做刻印工匠時,發明了活字印刷術——有這行業基礎在這兒。

明遠買下這片產業之後,就立即聘用了當地的匠人與小工,將未建完的房屋都建完——這就是以後的刻印作坊和《杭州日報》編輯部了。

除了蓋房子建刻印社之外,史尚還忙著物色合適的人手。

畢竟明遠如今住在城外,不似在汴京城中那般便利,很多日常起居都需要靠自己人。

於是,史尚又替明遠一口氣雇傭了兩個廚子,一個門房,一個馬車夫,四個護院,四個長隨。長隨中有兩個稍上了些年紀的,一個姓張,一個姓羅,都是杭州本地人,會說本地話,對杭州城各處都了如指掌。

就在史尚瘋狂忙碌,為明遠“裝修”新居的時候,明遠則忙於秘密安置吳堅等人。

軍器監的火器研發小組,以吳堅為首的研發團隊,已經離開了汴京城,隨明遠抵達杭州。

京中軍器監判曾孝寬已暗中知會杭州知州沈立,請他予以方便,但一切還是以明遠吳堅等人為主。

最終,明遠將吳堅等人安置在北高峰下的一處小山坳裡。那裡人跡罕至,日常往來的隻有幾名茶農。但隻要翻過一座山包,就是通往江寧的陸路。吳堅等人需要的重要材料,可以秘密由江寧運到此處,相比水運,更不易讓人察覺。

等到明遠將火器研發小組安頓好,他的莊園已經裝修得差不多了。

明遠自己的院子已按明遠喜歡的風格布置停當。

而他的“文化產業園”,或者叫“傳媒集團”,就在他隔壁。那裡已經架起兩套完整的刻印設備,墨與紙也已備齊。隻要仿單或者報紙的排版送來,就立即可以開印。

除此之外,令明遠欣喜的是:他的路燈工程,也已完工了。

於是,明遠下了帖子,邀蘇軾到鳳凰山他的新居來作客,順便也一起把在府學裡讀書的種師中也一起接來,讓這個小饞貓能夠吃點好的。

蘇軾的居所在城內,據他說隻是“略小”。

畢竟蘇軾現在身任杭州通判,高級公務人員,住得總不至於太寒磣。

但是蘇軾站在後院小園外眺望遠處的滿山幽綠時,那一臉的羨慕,卻做不得偽。

“遠之這裡真是好啊……”

“野桃含笑竹籬短,溪柳自搖沙水清。好一番山居風光,好,好!”

而種師中則是把明遠家新聘的兩個廚子狠狠地誇了一番,並且當場乾了兩大碗米飯以示他的稱讚出於真心。

三人一邊用飯,蘇軾一邊說起在杭州的見聞。

說著說著,蘇軾就說起了蔡京:“可惜啊,元長去巡視地方去了,否則今日一起前來,我們一起吟風弄月,吟詩作對,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