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櫻看到的最後一幕,依舊是她跟那個叫做容遲的年輕男人,還有蘇虞,哦,還多了一個衛賢。
她跟容遲去刺殺衛賢,衛賢不敵,抓過蘇虞來做擋箭牌,就像今天衛賢把她抓來擋蘇虞的劍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是,她跟容遲當時遲疑了,但蘇虞卻果斷的回劍自刺,長劍穿過她的身體洞穿身後衛賢的身體,蘇虞用她自己的性命,強行將衛賢帶走,何等慘烈。
而眼前,蘇虞麵對衛賢的威脅卻絲毫不動容。
就跟幻境裡看到的那般,眼裡隻有衛賢,隻想著將他斬殺。
周櫻忽然間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她不是最為正直,最為痛恨衛賢這樣的閹黨嗎?
她不是最看不上蘇虞這樣給衛賢做走狗的嗎?
可是為什麼,同樣是麵對閹賊的迫害,蘇虞卻憑借著一身倔強,也能叫閹賊叫一聲號,而她卻是連閹賊都唾棄,因為都還沒有對她動刑,她就已經被擊潰了心理防線,做出了出賣姐妹的事情。
同樣是被閹賊拿來做擋箭牌,蘇虞從不曾求饒,反而是果斷的以命搏命,一波帶走衛賢,給自己給家族報了仇,而她,在剛剛那一瞬間,隻有驚訝,隻有失望,隻有憤怒,隻有慌亂,隻有恐懼,卻從來都沒有過,自我犧牲的勇氣。
原來,她一直光鮮亮麗,高高在上,隻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的遭遇過絕境,不知道這人世間到底有多險惡。
原來,她連她最為唾棄的人都還比不上。
周櫻瞬間看清了自己的醜陋,整個人都崩潰的倒在地上,靈魂仿佛死去。
蘇虞卻是連看都不曾多看她一眼,劍尖逼近周櫻的瞬間,劍氣脫離劍尖,穿透周櫻,直擊衛賢麵門,衛賢萬沒想到蘇虞劍術已然如此高超,大驚之下,為自保也隻得棄了周櫻,蘇虞一把抓過周櫻,將人扔到一邊,劍勢未減,追隨衛賢而去,衛賢倒是想還擊,但劍尖離他太近了,他必須得後退才能躲開。
好在蘇虞逼退他之後,劍鋒忽的一轉,卻是轉向了旁邊抓著譚毅的人,那人根本就無法抵擋,連抵抗都不能,直接就倒地而死,蘇虞伸手將譚毅抓住,讓他站好,同時扔給他兩個瓶子:“青玉瓶是治療內傷所用,服用一顆即可,白玉瓶是金創藥。”
譚毅神色複雜的看了蘇虞一眼,最後從青玉瓶裡倒出一顆藥丸吃下,藥丸落入喉嚨,他瞬間就感覺到那藥丸化作了一道熱流,流向四肢百骸,使得他殘破的身體也多了幾分力氣,最終撐起身體,給周櫻也喂了一顆之後,帶著她退到了後麵,手裡拿起地上的大刀警惕的看著敵人,大有對方敢來他跟人拚命的架勢。
倒是周櫻像是受了重大打擊一般,整個精氣神都沒了,呆呆傻傻的站在後麵,叫譚毅看了忍不住皺眉頭,卻到底也沒說什麼。
衛賢趁著蘇虞救人之際逃脫,陰測測的看著蘇虞:“沒想到短短時間不見,阿虞的武功已經大有突破,看來這些日子是得了些奇遇,也難怪竟然敢孤身一人闖進來。”
蘇虞站在譚毅和周櫻前麵,將兩人護著,聞言淡淡的說:“對於天才來說,這些都不過是水到渠成,哪裡還需要什麼奇遇?哦,像你這樣的庸才,自然是不會懂得的。”
衛賢目光陰冷:“是嗎?那我倒是要好好領教一番了。”
衛賢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剛剛交手,他已經知道,蘇虞的武功怕是還在他之上,因此他絲毫都沒有猶豫,直接揮手,殿外二三十個東廠走狗齊齊拔劍攻來,而他自己則是攻向譚毅和周櫻。
既然這兩人已經不能夠作為威脅蘇虞的人質,那還是死了好了。
而且,衛賢也相信自己的判斷,蘇虞之前既然不殺周櫻也不殺譚毅,就證明這兩人對她來說,還是蠻重要的。
既然如此,自己去攻擊譚毅和周櫻,也能使得蘇虞方寸大亂,到時候隻要她露出破綻,自己就能置她於死地。
譚毅也緊張的捏緊了大刀,隨時準備著拚命。
哪怕是死,他也不想拖累蘇虞,隻要她能夠將衛賢殺掉,他就算不能找蘇虞報仇,也死得又有值。
蘇虞卻神色不變的舉起手中劍:“以為人多勢眾就能翻身?讓姐姐來告訴你們,什麼是人生艱難。”
蘇虞一劍揮下,因為劍氣已經不需要再像之前在戰陣中要殺千人那般大範圍,儘數被她壓縮在五十米的扇形裡,威力自然是倍增,那二三十個東廠走狗甚至就連一聲慘呼都沒留下,就悄無聲息的沒了性命,就連衛賢也受了傷,口吐鮮血。
衛賢雖然早就已經聽說過蘇虞當初在戰場上的神技,但他總以為那是吹噓吹出來的,因為他自詡武功當世無敵,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會有人做到?
他覺得應該是蘇虞想要在極短的時間裡積攢名望,因此而製造出來的,現如今看來,是他低估了她。
“我早就說過,對於真正的天才,真正的絕頂高手來說,陰謀詭計,都不過是個笑話。”蘇虞回頭看向衛賢,“你一生害人無數,到如今,也該為昔日所為,付出代價了。”
蘇虞揮劍斬去。
衛賢當然是不可能輕易引頸就戮的,他武功也是的確高強,即使受了傷,拚命之下,也依舊恐怖,蘇虞一時半會還真是無法的將他殺死。
不過殿前的東廠走狗全都被她滅了,譚毅和周櫻暫時沒有衛賢,蘇虞也就沒有後顧之憂的,跟衛賢在皇宮上空打鬥起來。
“你們看。”譚青指著皇宮的方向:“是蘇將軍。”
“另外一個人是誰?”
“應該就是那閹賊衛賢。”
“走,我們進皇宮。”
在唐閣列舉出衛賢裴家等皇帝的親信臣工多年來的罪行之後,又有唐閣發話投降不殺,京城的老百姓早就已經反意沸然,後來更有蘇虞讓人傳播的皇帝發瘋殺大臣的消息傳出來,段克勻的副將直接將段克勻給綁了,而後斬了反對的將士打開城門,迎接唐閣,迎接西北軍入城。
如此,京城不費一兵一卒,就給拿下了。
唐閣進城之後,分出一部分兵接手城門,分出一部分維持治安,最後帶著一部分往皇宮方向去。
底下人的議論唐閣也聽到了,他抬頭朝皇宮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蘇虞和衛賢在皇宮殿宇之間打鬥的身影,遠遠的看去還蠻激烈的。
唐閣當即一顆心就忍不住揪起來,連忙策馬往皇宮的方向奔馳,之前被蘇虞留下的守門將遠遠的看到唐閣等人,忙打開宮門投降,唐閣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騎著馬往蘇虞等人打鬥的方向奔馳而去。
唐閣還想著像之前對付的突厥的第一高手那樣,出手幫忙呢,沒想到下一瞬間,蘇虞就將衛賢的腦袋給砍了下來,半截身體從半空中吧唧一聲掉下來,十分衝擊視覺。
蘇虞落到唐閣身邊,唐閣忙伸手去接她手裡的人頭:“這人頭你砍他做什麼?臟死了。”
“這不是想著要拿他的人頭去祭拜嗎?就順手砍了。”蘇虞看看手,也後悔了,甩甩手,都是嫌棄:“早知道剛剛就不砍了,真的好臟啊。”
唐閣將人頭遞給身後趕過來的副將,上前牽著她的手:“你沒事吧?”
蘇虞笑道:“我能有什麼事兒?”
她編寫的心法可是最合適自己的,學了之後,即使不專門抽出時間來打坐,心法也會自行運轉,內力時時刻刻都在增加,當初她剛剛練成就有跟衛賢一戰之力,如今過去了幾個月,她內功之深厚,早就已經無人能敵了。
“沒事兒就好。”
“爹。”唐閣還想說什麼,忽的聽到譚青尖銳的聲音,而後回頭,就看到譚青往裡奔跑,跑到一個佝僂的身影麵前,抱著對方嚎啕大哭。
蘇虞低聲說:“我也是進來之後才發現,譚莊主也被衛賢給抓來了,看樣子應該是被用了刑,身體傷的有些厲害,我給了他一粒治療內傷的藥,但要想養好傷,還得花費時間和珍貴藥材慢慢養著。”
唐閣聞言歎息:“譚叔等人都是因為我,才惹上東廠這些瘋狗,受這些罪,他們以後療傷,我自當竭儘全力。”
唐閣上前,看到當初身形高大的譚毅,如今形容枯槁,身上更是沒有一塊好肉,頓時眼睛發酸,心裡難受極了:“譚叔,衛賢狗賊首級已經砍下了,您的大仇得報,日後唐閣就是您的晚輩,定會好好照顧您。”
譚毅看到唐閣,眼裡露出欣慰的神色:“你不必愧疚,當初救你是我們的選擇,我們也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隻是對不住那些無辜被我們連累的人。但是你收複了西北,重創了突厥,大破京城,斬殺奸賊,還有那個狗皇帝,對了,那狗皇帝從密道走了,你們趕緊去追,彆讓他跑了。”
譚毅告訴唐閣密道的入口,唐閣便讓譚青留下來照顧譚毅等人,自己和蘇虞帶著十人便進了密道,沒多久就已經追上了快到密道出口的皇帝。
皇帝眼見著手下的侍衛一個個倒下,嚇得軟到在地:“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