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爺要納蘇虞為妾。
齊明月說蘇虞是個大美人,齊老爺就動了心。
他讓人去小雞村打聽,即使蘇家將蘇虞護得緊,等閒不讓她出門,可她偶爾還是會出門的,特彆是她隔一段時間就要去一趟縣城,因此還是有不少人見過她的,因此很快就被打聽出來。
蘇虞的確如齊明月所說,生得十分貌美,且性情溫順,又有一手好刺繡。
美人啊,就沒有男人不感興趣的。
特彆是這種有點錢的。
齊老爺家裡本來就有好幾個妾室,不過多年紀有些大了,齊老爺也倦膩了,如今有新的獵物,他如何不動心?
對著齊夫人還義正辭嚴,他可不是貪花好色,他這都是為了自家姑娘的終身幸福——陳俊生不是被這鄉下女人給迷住了嗎?那隻要這女人成了他的妾室,就不信他還敢動什麼歪心思!
他總不能覬覦老丈人的妾室吧?
那女兒的憂慮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齊明月一開始知道的,確實是比較鬱悶的。
但是轉念一想,齊老爺這一招厲害啊。
不但斬斷了陳俊生和蘇虞之間所有的退路,甚至等蘇虞進了他們齊家門之後,想要怎麼磋磨,還不是她娘說了算?
到時候她將蘇虞拿捏在手心裡,慢慢的玩死玩殘她,不比直接弄死她更叫人心裡舒暢?
齊明月高興起來,幫著齊老爺勸說齊夫人,齊夫人心裡氣惱得很,可到底還是心疼女兒的,加上齊老爺也不是第一次納妾了,她心裡是有些不舒服,倒也不至於不能接受。
就是不明白而已:“我就不明白了,你跟你爹到底是被那姓陳的吃了什麼**藥,怎麼的一個個都扒著這陳俊生不放,即使他現在是個秀才,可以後能不能考上舉人,能不能考上進士,都還是個未知數呢,照我說,你之前的想法就不錯,唐家少爺雖然身子骨弱了一點,但是唐家是縣城首富,家財萬貫,更是書香門第,官宦人家,以後你生得一兒半女,前程完全不用愁,更加不用吃苦,何苦非得要跟那陳俊生?他現在看著還好,可他爹是咱們家的賬房,這人要是有良心也就罷了,要是那沒有良心的,回頭發達了,想起那微末時期的卑微,心裡不得不舒服?他到時候還能對你對咱們好?”
不得不說,齊夫人也很清醒。
齊明月卻是惱了:“娘,您彆說了,那唐家就算是再好,他唐元華不行,又有什麼用?你叫我嫁過去,那不是叫我一輩子守活寡嗎?我就知道你一點兒都不心疼我,你就想著攀上唐家,讓唐家拉拔咱們齊家,給哥哥鋪路!”
齊明月眼圈都紅了。
前世便是如此。
跟唐家結親之後,齊家從唐家哪裡得了不少好處,生意攤子也鋪大了不少,一家子人很快就從鎮上搬到了縣城,成為縣城也排的上號的有錢人家。
可這些都是吸著她的血得來的。
雖然前世自己犯錯之後,齊老爺到底念著血脈骨肉,花了大價錢將她換了回來,可齊明月心裡依舊還是恨著父母的。
她恨親爹當初為什麼不堅持將她嫁給陳俊生,害她犯了錯,錯過了陳俊生這樣的好男人,做不成官太太。
她恨她娘當初為什麼要慫恿她嫁給唐元華,要不是她娘總是說唐家多好多好,她怎麼會鬼迷了心竅一般,非要嫁給唐元華,在唐家守了近十年活寡,最後忍不住出軌,找了彆的男人。
她更恨父母當初既然都將她救出來了,為什麼就不好好的給她再找個好人家,非要將她嫁到鄉下去受苦!
她甚至還恨親哥親嫂親侄兒們,當初為什麼那麼心狠,不肯拉拔她一把。
……
齊明月怨天怨地,卻從來都沒有反省過自己的過錯。
當初齊老爺是想把她嫁給陳俊生,是她自己要死要活,非不肯嫁,再加上齊夫人勸,他才不得不退步的。
當初齊夫人固然有私心,但也是她自己迷戀唐元華那張臉,非要嫁進去的。
她自己被自己的感情感動得熱淚盈眶,卻又承受不住任性的代價。
把她救出來之後,齊老爺是把她嫁到了鄉下,但挑選的也是殷實的人家,都是為了她好,畢竟城裡鎮上,但凡有點臉麵的人家,都不可能娶她。
是她自己非要折騰,最後把人家好好的家給折騰得不成樣子,也把原本對她有一些愧疚之心的親人給折騰得再也不肯見她。
齊夫人嚇了一跳:“好了好了,我不過就說了一句,你倒是先鬨騰上了,弄得好像是我這個當娘的會害你似的。”
“難道你不是在害我嗎?”齊明月瞪著她:“誰不知道那個唐元華,從出生就身子骨弱,即使活下來,都是勉勉強強的,哪裡還能娶妻生子?你卻要把我嫁進去,你敢說你不是有私心,想要拿我去換好處?”
齊夫人被說中心事,當即就沉了臉:“閉嘴!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
母女倆鬨得很不愉快。
齊夫人心裡也懶懶的,隨便找了個媒人進來,交代兩句,便讓人去小雞村的提親。
在齊老爺和齊夫人的心裡,就沒想過蘇家人會拒絕。
畢竟,他們給出的錢可不少,有一百兩呢。
卻不料,簪著大紅花的媒人笑盈盈的進了屋,將來意一說,不等蘇家兩老發話,蘇白就已經跳出來,掄起掃把就將人趕出去,怒氣衝衝:“滾!你給我滾回去告訴那姓齊的,我們蘇家的女兒,絕不為妾!也絕不會入他齊家的門!”
“哎哎哎,我說你這小夥子,你怎麼說話呢你?這齊家,可是咱們鎮上頭一號人家,多少人家盼著把閨女嫁過去呢,人家齊老爺看中你家妹子,那是你家妹子天大的福分!”媒人從來都沒被人這樣打臉過,當即生氣了,站在門口叉腰說道。
卻不料蘇白聽完之後越發的生氣,一掃把直接拍過去,打得媒婆身上生疼,又氣又惱又怕,隻得且退且喊:“蘇家老姐姐,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和蘇老哥可要好好考慮考慮,我過幾天再來啊!”
“滾!”蘇白啐了媒婆一口,看著媒婆灰溜溜的跑了,這才回家,對上臉色陰沉的蘇家兩老說道:“爺,奶,你們可不能真的應下來把虞妹妹嫁給那姓齊的,他們哪裡是看中了我們家虞妹妹,他們分明是包藏禍心,想要害咱們虞妹妹!”
蘇家兩老聞言頓時就想到裡麵怕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忙將蘇白和蘇虞叫到了房間裡,蘇老太問道:“阿白,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怎麼招惹上齊家了?”
蘇白一拳砸牆,恨恨的說:“哪裡是我們招惹上齊家了,分明是那齊家欺人太甚!”
那天從縣城出來,蘇虞挑了個身邊無人的時候,將齊明月算計自己的事情說了。
蘇白當時就氣炸了,轉頭要回去找齊明月算賬,被蘇虞攔住了。
蘇虞當時對蘇白說道:“二哥,你現在去找齊明月有什麼用呢?你以為她會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嗎?如果她不承認,你又能拿她怎麼樣呢?”
蘇白青筋都冒出來了:“難道就這樣放過她?”
“當然不。”蘇虞輕聲道:“那些想要害我的人,我已經把他們給收拾了一頓,他們現在全都悔不當初。”
“嗬嗬,他們後悔了又怎麼樣?要不是你正好遇到師傅,學了功夫,你不得——”蘇白無法想象,如果蘇虞不會功夫,這一次會落得如何下場,他就是想到都要瘋,“他們死不足惜。”
“你說得對,他們死不足惜,但是殺人是犯法的,再說了,我們一時半會沒辦法對付齊明月,他們卻是可以的。”蘇虞將自己的算計告訴蘇白。
蘇白當時就痛快:“活該。”
這才算是稍稍的出了一口氣。
可依舊意難平。
蘇虞又告訴蘇白:“二哥,我知道你心裡有不甘,但是現在咱們隻是種地的老百姓,而人家有錢有人脈,比我們強多了,現在我們實在是不適宜跟他們硬碰硬。”
“難不成就這樣放過他們?”蘇白不甘心。
“當然不。但是我們要報仇,還是得先強大自己。我這一次回去之後,要閉關好好繡這一幅掛屏,努力爭取跟唐家搭上關係,賺一筆錢,有了唐家的關係,下一次齊明月想要算計我們,我們也不至於束手無策。但是二哥,借彆人的力量,始終都是虛的,說到底,還是要靠我們自己。”
蘇白很聰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讓我去讀書嗎?”
“二哥如果願意去讀書,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蘇虞說道:“二哥在讀書上的天賦不錯,如果二哥肯埋頭苦乾,不要說三年,說不得一年兩年拿下童生或者秀才都是有可能的。”
蘇白有些心動:“可兩三年太長了。”
“二哥想要去做生意?也不是不可以。”蘇虞道:“但是二哥你會做生意嗎?你有本錢嗎?”
蘇白說不出話來了。
“要不然這樣吧。”蘇虞提出了解決方法:“你先學我們手裡的這兩本書,一邊打聽消息,不拘是齊家的,還是做生意方麵的,多打聽些,做好準備,然後等我這幅的掛屏繡好了,賣出去了,賺的錢,就拿出一半來給你做本錢,如果你還是堅持要做生意的話,如果你改變主意,想要讀書科舉,以後做官,興旺我們蘇家,那這筆錢就拿來給你做學費,送你來縣城讀書,你覺得怎麼樣?”
蘇白被說動了,但他還是不太想用蘇虞的錢,被蘇虞勸住了:“咱們是一家人,親兄妹,我好你好,同樣的,你好我也好。就不要分得這麼清了。”
蘇白這才下定了決心,回來之後也幫著跟家裡長輩解釋,得了閒,他聽從蘇虞的建議,厚著臉皮去了書塾那邊,求先生教他背百家姓,為此他特意上山打了一隻兔子給先生送過去。
先生本來還挺生氣的,得知他是買了百家姓和千字文的書,想要學這兩本書,但隻靠孩子們傳話轉教是不夠的,所以想請先生教他背誦,這樣他回去之後就可以根據背誦的內容去辨認識彆百家姓裡麵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