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墨菲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對彼得說道，“我還得會公司一趟，有點工作要忙。”
然而年輕的超級英雄總在不該敏銳的時候敏銳, 他哈哈乾笑兩聲, 抬起手將頭頂的棕發揉亂, 忽地問道：“你不是想去自己查亞魔卓病毒吧？”
墨菲和他同樣是深棕色的眼眸對視, 裝作沒看到其中的懷疑，無奈道：“隻是紐約證交所的人要見我, 我們約在三點鐘，現在打車過去還來得及。”
“哦, 原來如此, 抱歉。”彼得微微鬆了口氣, “我以為你想去做……你知道，有點危險的事情。我也很想知道威爾怎麼會成為一對沒有生育記錄的父母的孩子，但是直接報警比自己調查更安全也更有效率。”
“或者我們可以拜托哪個好心路過的超級英雄。”
彼得被噎了一下, 這經曆比較少見，不過他現在有經驗了：“你是在開玩笑嗎？”
“我是。”墨菲聯係了一輛出租車, 對蜘蛛俠點點頭, “過兩天見。”
“好吧再見！工作加油！”
年輕人衝著他朝氣蓬勃地揮揮手，還比了個大拇指。墨菲坐在副駕駛，從倒車鏡中看到這一幕, 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切幾分，但等他再回過頭, 和煦的表情就消失不見了。
長相是天生的,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不笑的時候會顯得不好接近，而本質上，墨菲是個樂意與人相處的人。他的過往閱曆很豐富, 讓他能夠從容麵對生活中大大小小的麻煩。一個有能力將自己的生活安排妥當的人就有餘裕去遷就彆人。所以大部分時間裡，即使墨菲心情很平靜臉上也會帶著三分笑意。
他的朋友們對他有很多種評價，卻從來沒有人說過他過於冷淡或者不夠體貼。
這樣的習慣已經融入到了墨菲的生活中，而當他保持麵無表情的時候，要麼是他在思考一件相對困難的事情，要麼是他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一定地步。
另一方麵，墨菲十分清楚沒有人有義務成為另一個人的情緒垃圾桶，哪怕他們關係十分緊密。他不願意向朋友傾訴煩惱、傳播負麵情緒，使他人因自己而難過糾結，同時他也抗拒去展現那些……更為隱秘的、暴露他軟弱之處的所思所想。
墨菲知道這是個缺點，能夠坦然表達自己是心靈強大的體現，他隻是做不到。
就像他沒辦法很好地歸納自己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向往什麼樣的生活或者未來。
將喜好告知他人等待認同亦或是滿足，幻想並不一定會實現的明天，這是和他的運氣一樣虛無縹緲的東西。比起寄希望於此，墨菲更願意去幫助他人。自我爭取然後給予、比原地等待讓他有安全感。
也因此，他唯一能確定的隻有手裡的工作。成就感是驅動他行為的源動力之一，但這和野心又有所差彆。墨菲渴望毫無愧疚麵對的人隻有自己，當他目不斜視地一步步向上走時，就已經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出色了。
所以他對彼得說自己‘把工作變成生活’並不是個謊言。
樂高城是個童話，可惜十年時間還不足以讓墨菲完全與鏡子對麵的現實割裂開。
威爾的能力與亞魔卓病毒，這兩件事結合到一起讓他想到些不太愉快的往事。他仍然不打算講給任何人聽，隻需要調整一段時間，墨菲就可以繼續以以往正常的態度麵對身邊的人和事。
……
坐在副駕駛的男人看上去已經睡著了。
出租車司機用餘光瞥了他一眼，在等紅燈的間隙用手機發了兩條信息，然後他握住方向盤，繼續向前方開去。
導航軟件無聲地提示司機已經偏離原定路線。他沒有理會，直接伸手把車載導航關掉。
兩側的車輛逐漸稀疏起來，音響沒有工作，窗門緊閉，狹小的車廂內隻有引擎聲、換擋時衣料的摩擦聲和兩個人的呼吸聲。司機是老手，心情平靜車速很穩，隻在越來越接近目的地時情不自禁地放緩吸氣頻率。
墨菲就在這時開口：“到了？”
“快了。”司機見他睜開眼坐起身，眼睛裡閃過一道凶光，聲音平穩道，“您可以再休息一會。”
“你對每一位顧客的語氣都這麼尊敬？”墨菲偏頭看他，“還是說你知道我是誰？”
這有什麼好問的？尊敬點不好嗎？有錢人臭毛病都這麼多的？
司機不想節外生枝，咬咬牙瞎編道：“……墨菲先生，我看過您的采訪，我兒子很喜歡你們公司的玩具。”
“你還有孩子？”墨菲微笑，但笑容飄在表層、顯得不太真誠，“看不太出來。”
司機皺起眉，墨菲又漫不經心地補充：“你看上去挺年輕，還不到當父親的年紀……年輕人的未來是很長遠的，所以冒險來綁架一個你不了解的人，真的值得嗎？”
要是在平時，墨菲願意表達的更委婉點。
他說不定還會和司機就這個問題多討論幾句，談談雙方觀點。隻是現在他完全沒有心情這樣做，看來一路上調整情緒還是不大成功。
司機一腳踩下油門，車速頓時提起來。
“我勸您冷靜。”被人拆穿之後他也懶得做掩飾，冷笑著說道，“我們現在行駛速度超過140邁，您不管是跳車還是槍方向盤，都是件比較危險的事。”
“你們的目的呢？”墨菲鎮定地問，“為了錢還是彆的？”
“說來話長，墨菲先生，不如等到目的地再說吧。”
“你說得對。”墨菲讚同地說，他靠在椅背上再次閉上眼睛，“希望待會見到你們的上司，能給我一條合適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