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霍桑以前不叫這個名字。
他在中心城出生和長大,前幾十年的人生經曆平平無奇,高中畢業後在一家汽車修理廠擔任修理師工作。有一次他們接待的大人物的保鏢與無賴幫產生了衝突,兩方人為爭奪一箱來源不明的貴重物品、在汽修車間裡爆發火拚。
霍桑趁亂卷走贓物,偷了客戶的車跑到南部城市,將貨物低調出手後果斷改名換姓,一躍成為當地有名氣的青年富豪。他在經商上頗有天賦,財產很快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轉眼間有一天,安東尼·霍桑這個名字成為人們口中的精英階層、社會名流,他本人則有機會通過巨額財富獲得更好的教育以填充自己,乃至於逐漸忘記過去,以為自己生來就是個富有而睿智的體麵人。
直到這一天。
今天晚上霍桑像往常一樣很晚才下班回家,路上心不在焉地琢磨著美國總統大選的事。
這本來和他沒什麼關係,但是去年四月份有不少八竿子打不著的各界人士宣稱自己即將參加第二年的總統選舉,霍桑的某個朋友喝醉之後大著舌頭向他建議:“你為什麼不去試試看呢?就算選不上也是個很好的宣傳機會。”
霍桑有自知之明,他對自己當選並不抱希望,可他覺得能撈錢的事就是好事。於是他大張旗鼓地在網絡上宣布他將以獨立人士的身份出現在選票上、花錢叫媒體來造勢、扯一些光鮮亮麗的口號、再趁機推銷公司的產品。
這一波果然掙了不少。於是今天二月初,萊克斯·盧瑟等個彆候選人聲望遙遙領先時,霍桑已經決定見好就收地宣布自己退出競選。
結果當時亞魔卓病毒泄露,社會功能大幅停擺,此時宣布退出競選顯得有些虎頭蛇尾、不戰而退,很多如霍桑這樣來玩票的人猶豫了下,決定再拖一拖。
拖就拖到了今天。
話雖如此,真正有競爭力的人就那麼幾個,比如某房地產商、前任總統妻子或某光頭。霍桑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那一個,熱度過去之後,總統候選人的名頭甚至不如晚高峰路上的綠燈更加使他快樂。
也就是說,霍桑先生是從不以總統候選人這個名頭來自居的,更沒想到有一天會因此而被綁架。
他晚上回到家裡照常換衣服洗澡並給自己點了一份披薩外賣。從浴室裡出來時,門口有敲門聲,伴隨著刺耳的門鈴以及鄰居家的狗吠。霍桑討厭鄰居家的狗,他小時候在貧民窟被狗咬過。他隔著窗戶衝著那隻不知好歹的大型犬比了個中指還罵了兩聲,為自己難得的放鬆和粗魯而咧開嘴角,而後緊緊闔上窗戶拉緊窗簾以隔絕噪音,並快步走到門廳前:
“等一等,我這就來……”
他打開門,上半身披著浴巾,臉上還帶著輕鬆悠閒的笑意。然而當霍桑的目光落在門外一手拿著手|槍、一手提著文件袋、脖子上掛著相機、臉上畫著濃厚油彩、還頂著一頭蓬亂地綠色頭發的男人時,笑容忽然凝固住了。
他當然知道這是誰。隻要你平時看過電視,就不可能不認得眼前這個人。
“我、我……”
“讓我進去吧,小皮特。”站在門外的人輕而易舉地叫出霍桑真正的姓名,聲音帶著令人不安的、神經質的顫抖。霍桑每後退一步,對方就前進一步,他們像跳交際舞那樣隔著幾厘米的距離,一路移動到客廳沙發位置。
霍桑被迫坐下來,他感覺自己四肢發抖,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是本能地問道:“你想要什麼?我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
“哎呀,看來你現在日子過得不錯,我該怎麼稱呼你?安東尼·霍桑?霍桑先生?”‘小醜’咯咯笑了起來,綠色的瞳仁在周圍轉了幾圈,手|槍在霍桑的腰子位置用力捅了兩下,“彆懷疑,我可沒找錯地方,我就是來找你的。”
霍桑壓抑住痛呼聲,非常慶幸‘小醜’手裡拿著的不是刀子。
他這會逐漸冷靜下來,開始集中注意力觀察‘小醜’,想要找到逃跑、報警或者反殺的機會,雖然據說這家夥在哥譚市是犯罪界頂流,手裡幾乎沒留過活口,更彆提有受害者能在1V1的情況下死裡逃生……但是人,總要有夢想。
萬一呢,萬一霍桑可以是蝙蝠俠二代呢?哪個男人沒夢見過自己變成哥譚義警、左擁右抱地糾結正結婚對象到底是貓女還是毒藤呢?等等現在好像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冷靜一點,‘小醜’把手舉起來了,他是想要——
“砰!”
一梭子彈擦著霍桑的臉頰穿透沙發靠背、深深埋入地板裡,剛才勉強凝聚起的理智又要蒸發殆儘。‘小醜’把槍口對準他的腦門,霍桑毫不猶豫地舉起雙手:“我什麼都可以做,隻要你……”
“砰!”
霍桑麵色慘白,額頭布滿冷汗,瞳孔渙散,感覺自己真的在地獄中走了一遭,看著眼前冒出一把小黑旗的槍口半天回不過神來。
“哈哈哈哈!”‘小醜’看上去非常興奮,他說,“你看沒看見這把旗子上麵寫了什麼?我給你念念,一個蚊子對人類說,‘求求你彆殺我,今天是我生日!’那個人於是小心翼翼地把蚊子放在手心裡,一邊拍手一邊唱生日歌!”
“……”
“你為什麼不笑?!”
霍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我以前聽過,這笑話挺老的,哈哈。”
“算了。”‘小醜’拍拍他的肩膀,“見到死亡女神時記得替我向她老人家問好。”
霍桑心臟抽搐起來,然而他沒來得及反應就雙眼一黑陷入昏迷。
再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身處陌生地點,手腕被手銬銬在桌子上,活動距離相當有限。渾身酸軟無力,像被人在地上拖行一公裡還頂著胃架到肩膀上翻山越嶺。
前方坐著的還是大名鼎鼎的哥譚罪犯頭子。
‘小醜’翹著腿坐在他對麵,從文件袋裡拿出一遝資料:“霍桑先生,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霍桑忙不迭道:“一定,一定。”
“閉嘴讓我把我的威脅說完!否則我就把你搶走無賴幫贓物的事情告訴寒冷隊長,再讓你那個得了三年老年癡呆症的前汽修廠老板的女兒將你的真實身份公之於眾。話又說回來,你的前老板真的是阿茲海默症患者麼?還是你為維持聲譽做了點彆的?”
霍桑已經分不清自己身上出的汗是因為什麼了,今天過後他至少能因為脫水瘦三斤,這時也隻能虛弱道:“我保證都聽你的,要什麼都行,請彆傷害我。”
“我聽說你競選了總統。美國藥丸,怎麼什麼人都能參與競選?我覺得我上我也行。”
霍桑完全不反駁:“您說得對,您為什麼不去競選呢?”
‘小醜’還真的一本正經地回答了他:“因為我有精神病證明,這可能是我和那些得票數高的人之間唯一的區彆。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喜歡穿綠衣服的光頭?”
這都哪跟哪?精神病人思維廣,霍桑作為一個正常人完全跟不上對方的跳躍性思路,小心地問道:“是萊克斯·盧瑟?”
“不,另一個,可能長得和他有點像。”
“我發誓我沒見過。”
‘小醜’打量他一眼,似乎問得也不是很認真,更像是得到什麼人的命令而不得不做。霍桑注意到他手腕上帶著一個綠色的手環,上麵印有‘Ω’標誌。
這讓霍桑想起兩個都市傳說:其一是天眼會強製雇傭了許多超級反派為自己賣命。二是天眼會有個秘密監獄叫做‘馬戲團’,它的門上就雕刻著一個‘Ω’圖案。
自從年輕時和中心城的超級反派無賴幫打過交道,霍桑功成名就後就比較注意這方麵的信息。
他們所在的是個不知道位於什麼地方的環形囚室,幾個聯排囚牢中間有個圓形空地。霍桑直到這時才儘量打起精神,開始觀察周圍環境。他自己位於其中一間牢房裡,兩側牆壁不透明,唯一能透過前方欄杆看見的對麵囚室裡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