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
魔音灌耳不得清淨，墨菲遊離的意識再次集中起來，用不存在的嘴巴反問道：“我為什麼要高興？”
“你很特殊。”那聲音說，“和其他被掛在牆上的人不同，你是從牆的另一麵過來的。現在你還不適應這種狀態，但是慢慢的，你會發現在這裡能看到世界發生的一切事，聽到宇宙裡的一切聲音。你會理解和領悟世上所有的知識，擁有古往今來誕生和毀滅的生命的力量。到那時，你就是全知全能的神明。許多人做夢都想成為神，你為什麼不高興呢？”
“那又不是我自己選擇的。”墨菲冷淡地說，“比起在這裡當個攝像頭神，我更想作為人類，用雙腳站在地麵上。”
“誒呀。”那聲音又是困惑又是憐愛地說，“你知道嗎？你不是第一個做出這種選擇的人。這片宇宙裡有許許多多的、被稱作超級英雄的智慧生命。他們有的強大到足以成為力量之神，或者睿智到能夠成為智慧之神，有的觸摸真實可以成為死亡之神……但是某一次麵臨命運的抉擇時，他們像你一樣放棄了。”
“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不過我願意尊重他們。”
“那我呢？”
“你恐怕得留在這……我能看到你的所思所想，你現在是在憤怒嗎？”
墨菲不再回答。
那聲音過了一會又說：“你連命運都想要放在自己的掌控下，太傲慢了。那麼好吧，我們再商量一下，你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你對寫完一個童話故事有沒有興趣？”
“……？”
“這有一個宇宙，離牆的另一麵最近。不同於其他平行宇宙，它既微小又廣博，既混亂又和平。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座被放在玻璃罩子裡麵的小小的城市，它是不完整的，注定有一天會消亡。你的出現說不定會給它帶去不一樣的未來，但也可能隨著夢幻泡影的消逝徹底死去。”
“我將選擇權交給你，異鄉的旅人。究竟是在這裡隨波逐流地成為神明？還是邁出海洋、成為故事裡一個隨時可能擱淺的角色？”
墨菲沒有開口。他的想法已經被至高無上的意識明晰了。
無垠的空間中響起一聲歎息。
“去吧。如果你真的想離開，就隨時能夠離開。我還可以送給你一個小禮物，是個半成品係統，說不定能幫助你更好的適應新環境。即便如此，你要時刻記得你是因為什麼而放棄成為神的。隻有這樣你才仍然是你。”
“漂泊的異鄉人與破碎的童話城，願你們都能填補對方。”
從此旅者有了歸鄉。
樂高城生長出汲取營養使自身變得完整的根係。
現實宇宙也有了鏡子裡的伊甸園。
“啪”的一聲。
瞭望塔裡，墨菲將最後一塊樂高零件放在積木頂端。
他麵前出現了一座熟悉的建築模型。
是數百層高的樂高城總統府。
自深淵而起，高聳入雲。
固定宇宙的錨點。
達克賽德明白了。
“我聽說你不會死。”他背著手在樂高賽托拉克和多瑪姆他們的注視中邊踱步邊說，“你當然是不死的。樂高城在你就會在，你已經是那座城市的一部分了。不管你是否承認，你並不完全是人類。”
墨菲說：“在這方麵，我是個唯心主義者。”
儘管祂管他名叫莫爾珀斯——建造高塔的魔神。
黑暗君主腳步停了下來：“我很失望。”
墨菲理解地點點頭：“你選擇的是另一條路。天啟星是你的戰車，你將它開到地球來，但我這裡永遠不會有你想要的。”
達克賽德深深看著他，想要永恒記住墨菲的麵貌，記住無數個星球乃至於平行宇宙中新崛起的可怕對手。他們兩個之間注定會有一場戰爭，因為毀滅與希望永遠不能共存，然而不管怎麼說，不是現在。
他舉起手臂，做出手勢示意停泊在瞭望塔周圍的天啟星軍隊：“撤退，離開銀河係。”
然後轉過身說道：“我期待你迷失在力量中的那一天……讓賽托拉克撤掉魔法，簽你們的環保協定去吧。”
“……”
樂高賽托拉克直到看著黑暗君主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才向樂高多瑪姆求證道：“他剛才是不是提到‘環保協定’了？”
樂高多瑪姆：“我覺得是，顯然現實宇宙達克賽德耳朵很好使。”
樂高三宮魔：“我更想知道墨菲拆了他的飛船後他該怎麼回主艦。達克賽德會飛嗎？”
樂高達克賽德：“給我閉嘴，你們這群廢物。如另一個我所說，撤掉魔法吧，我們是來簽協定的。”
墨菲將幻影地帶鑰匙揣進懷裡，輕輕歎了口氣。
“俗話說‘機會很少敲兩次門’，我覺得有另一份和平協議書也可以擬定出來。”他身後傳來超人的聲音。大都會的明日之子微笑地看著他伸出手，藍眼睛在平行宇宙堪薩斯夕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比如樂高城和現實宇宙？”
你和樂高超人聊得還挺好嘛。
墨菲與他握手說道：“沒問題，下次請你們去到樂高城。”
超人回應得迅速程度讓人懷疑他使用了超級速度：“那倒也不必。”
樂高城總統對著麵露尷尬的超級英雄們挑起眉。
“你們知道U型手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隻要你這樣……”他比了個字母‘C’，“就能獲得毀滅世界的力量嗎？”
奇異博士瞪著他：“你在開玩笑。”
“我沒有。”墨菲輕鬆地說，“你可以問問那邊的樂高蝙蝠俠。”
“你在撒謊。樂高蝙蝠俠是你的摯友，他肯定願意為了你說一點無傷大雅的玩笑話。”
“那麼你去問樂高超人或者鋼鐵俠。”
“然而他們全部都是你的朋友……好吧，總不至於所有人都願意為你背叛良心，那樂高城早就毀滅了。”奇異博士悻悻道，“我相信你，所以怎樣你才能願意展開講講其中的原理？”
“這就是我即將要處理的第三項工作了，也許我們能重新談談樂高公司和超級英雄和合同問題……”墨菲率先向瞭望塔內的地球傳送裝置走去。
來自兩個宇宙的超級英雄們仿佛久彆重逢的友人，肩並著肩跟隨墨菲走出五彩繽紛的房間，將風吹麥田的聲浪、大海的柔聲款語、和城市夜晚的呢喃俱都留在身後。
——那不是夢。
你須得相信，身邊總有一潭倒影，美好的事情正在其中悄悄地發生。你也許會遺忘前因後果，但你絕不會忘記它給你帶來的快樂，而所謂的愛就是一般坦白的人、對賜予他們快樂的事物表示熱烈的感激。
願你愛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