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事,這不是我家老二今天上午在縣裡看了一出好戲,回來給我們表演呢。演著演著不知道怎麼的就上了頭,聲音大了點,吵著你們睡覺實在是不好意思……”
“什麼戲?……就是供銷社前頭那條街上,有個女的出牆,她家男人帶著人過來捉奸,結果捉到了他老子頭上,當場就打了起來……可不是,那叫一個熱鬨……成,你們回去吧,明天還要上工呢。”
好不容易把聽見聲響上門詢問的村民們打發走,陳二嫂子抹了抹額頭上的虛汗,反手關上院門。
驚慌過後,一股難以言喻的暢快和成就感湧上陳家人的心頭。
陳家老二伸手敲了敲桌子上的酒壇,緊跟著酒壇劇烈的搖晃了起來,他仿佛看見了趙成在酒壇子裡邊罵罵咧咧,橫衝直撞,卻怎麼也逃不出來的狼狽樣子。
“宋……”陳家老大頓了頓,略有些糾結和尷尬的輕咳一聲,然後虛著聲音:“三叔,現在怎麼辦?”
說著,他看向桌子上的酒壇。
宋逢辰心情莫名舒暢,麵上卻不顯,他問道:“二嫂子你這口惡氣可是出來了?”
陳二嫂子下意識的看向地上臟兮兮的人形布偶,瞬間神清氣爽:“出了。”
“既然這樣的話,這事就到此為止吧。畢竟趙成雖然心懷不軌,但你家也沒什麼太大的損傷。至於其他,等他下了地府,自有閻王爺公斷。”
宋逢辰指了指酒壇:“至於這個,你們看著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吧,趙成陽壽已儘,卻滯留在陽間,過一段時間必有陰差尋來捉他回去。”
宋逢辰也不是沒有辦法直接把趙成送去地府,不過法事太過麻煩,遠不是他現在的修為能夠支撐得起的,更何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想了想,又囑咐道:“對了,埋的時候記得包上一包紙錢放在旁邊,麻煩人陰差辛苦跑上一趟,總得給人家一點好處費,就當是結個善緣也好。”
“好。”陳二嫂子點了點頭,這點人情世故她是懂的。
“行!既然事情解決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宋逢辰起身說道。
“欸,我讓老大送送你。”
說著,陳二嫂子衝著陳家老二使了個眼色,然後就看見陳家老二從廚房裡提出來一個塞的滿滿當當的竹簍遞給陳家老大。
宋逢辰心中了然,嘴上卻說道:“二嫂子客氣了。”
陳二嫂子當即笑著說道:“應該的,這要不是你幫忙,還不知道趙成那狗東西會怎麼作踐我們這一大家子呢,這點東西算不得什麼。”
不用宋逢辰多說,陳二嫂子又說道:“還有,老二拿回來的那些桃木劍什麼的我也給塞在簍子裡了,我們家裡人不懂這個,你用著正好。”
正說著,陳家老大突然插嘴:“對了,媽,昨天陳實他領導不是送了個搪瓷缸和暖水壺過來嘛,我今天早上看見三叔家的那個都漏底了,咱家正好也不缺這些東西,就給三叔帶上吧!”
兩兄弟心有靈犀,聽見這話,陳家老二眼前一亮,搓了搓手指,湊到宋逢辰眼前,討好道:“三叔,你之前給我們的符紙再來幾張唄,我們家十幾口人呢,這年頭忒不安全。”
看見陳二嫂子二話不說進了屋,不消說肯定是去拿東西去了。都說這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宋逢辰也實話實說:“那驅邪符其實也不怎麼好,頂多一兩個月就失效了。”
“這樣啊。”陳家兄弟眼中難掩失望之色。
宋逢辰頓了頓:“這樣吧,等過個十天半個月,你們再來找我,我給你們畫幾張護身符。那個時候我身上的傷估計好得差不多了,畫出來的符篆效果應該會好上不少,保個兩三年應該不成問題。”他解釋道:“護身符的效果不比驅邪符差。”
柳暗花明,陳家老二當即應道:“好,三叔,那就這麼說定了。”
眼下已是深夜,好在有月光照著,勉強也能看見路。
宋逢辰在前頭慢吞吞的走,陳家老大背著東西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
隱約著看見了宋家茅草屋的輪廓,陳家老大終於忍不住的問道:“三叔,你這本事是跟誰學的,我以前怎麼沒見你用過?”
宋逢辰的腳步又慢了一拍,他摸了摸額頭上的傷疤:“剛學的,大概是那位土伯老爺瞧著我可憐,年紀輕輕的就沒了命可惜了。所以才點醒了我,還給了我一些防身的本事。”
陳家老大沒說話,宋逢辰雲淡風輕的解釋,他心裡有事,也就將信將疑的聽著。畢竟宋三是真的磕在了土地爺神像上,至於為什麼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活潑亂跳?
陳家老大也不敢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宋逢辰,他家裡剛剛發生了趙成這樣的事情,正是對神神鬼鬼之類格外敬畏的時候,更彆說宋逢辰還是他家的救命恩人。
陳家老大突然想起了他人精似的老娘,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一點懷疑的神色,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吧。
他張了張嘴,自己果然還有的學。
一路無言,到了家門口,宋逢辰接過陳家老大遞來的竹簍和暖水壺,“麻煩你還特意送我回來,你自己回去也注意安全!”
他淡淡的說道:“對了,你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來找我幫忙。”
陳家人有眼力見,將心比心,宋逢辰也樂的交好。
那麼一瞬間,陳家老大有種自己的心思被宋逢辰看穿的的錯覺,他愣了愣,應了一聲,然後說道:“知道的,等明天陳實從他丈母娘家回來,我讓他兩兄弟過來給三叔你修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