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牙定了定神,“好,那我就從頭說起,你可聽仔細嘍。話說老臧收了一隻血玉,這血玉啊…” 當下原原本本,甚至是添油加醋的把他和老臧的這一段經曆講了出來,不知道裡麵真實的成分多還是他胡侃神吹的成分多,但確實聽得我一驚一乍,毛骨悚然。 本來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但這時候大黃牙來了買賣,我不好意思給人添亂,便起身告辭。大黃牙正專心侃他的主顧,也沒顧上搭理我,我徑自回了旅店。
回到旅店我心情兀自不能平靜。想當初我之所以也想學這考古,就是因為覺得生活太枯躁乏味,這個時代已經沒有英雄了,我們要是繼續自甘平庸,墮落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小日子裡,那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會被這毫無波瀾的生活同化,吞沒。等我們垂垂老矣的時候,連件值得回憶的事情都沒有。我們甚至沒有,回憶的資本。我們跟我們的後代講些什麼呢?告訴他們,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萬事大吉?還是告訴
他們,生活就是這樣的,要安於現狀?想想都覺得悲哀。
所以話又說回來了,還是趁年輕的時候,能做點兒什麼就做點兒什麼,想做點兒什麼就做點兒什麼。李白在詩裡不是都寫了嗎,仰天一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就得有這種豪情壯誌,必須得有這種豪情壯誌,敢上九天撈月,敢下五洋捉鱉,為有犧牲多壯誌,敢叫日月換新天,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蒼海,壯誌饑餐胡虜肉,日照香爐生紫煙,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胡思亂想之際,我沉沉地睡著了,一陣敲門聲把我從夢中驚醒。我以為是服務員來打掃房間,但他們不應該是下午來打掃的啊。我走過去打開門,看見一個陌生人站在外麵。
我上下打量他幾眼,兩十歲左右年紀,臉膛暗紅,仿佛是經常在戶外作業的那種健康的古銅色,上身一件黑夾克,下身是深藍的牛仔褲子,總的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很利索。
我看他隻是站在門口不說話,便覺得有幾分不耐煩,你他媽來找我的你裝什麼大爺啊,冷冷地站在那裡跟截木頭樁子似的。我隨手一扣,想把門關上,但他的腳往前一伸,頂住了門。
我看著他,他點了一下頭說,“是黃爺介紹我來的。”
我一聽是黃爺介紹他來的,再看這打扮,莫非是臧秋生?可大黃牙不是說臧秋生去雲西了嗎?難不成已經回來了?聽了大黃牙說到我便專程來拜訪我?
我試探著說,“請問你是?”
“噢,”那人頭一昂,“我叫餘淵,也是來參加交流會的。”
“不好意思,你——叫什麼?”我驚奇地看著他。
“我叫餘淵,聽黃爺說在這住著也姓餘的朋友,就想過來看看。”
這人叫餘淵,敢情是我本家人啊,又聽他說是來參加交流會的,對他的有了幾絲好感。我說,“請進來吧。”
那人慢慢地走進來,順勢在屋裡掃了幾眼,然後坐到一張凳子上。我給他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