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13
沈月塵身子一僵,原本故作平靜的微笑立刻變得不自然起來。她微微垂眸,透過長長的眼睫,緊張不安的留意著對麵目光灼灼的朱錦堂,一時之間有些慌亂:“什麼算術?妾身有點被您給問糊塗了……”
自己平時一向小心,到底是哪裡出了錯?竟讓朱錦堂有所察覺……難道說籍紙張出了問題,他方才在那裡坐了半天,許是無意間翻了什麼……一定是這樣!丫鬟們沒有把東西收拾利索……說來說去,都是自己太過大意了!
沈月塵正這般想著,心思電轉間,朱錦堂的聲音再次傳來:“我見過那些西洋人的東西,也知道他們用那種阿拉伯文字來編號。隻是沒想到,你竟然還會這些。”
說實話,他方才無意間翻見的時候,自己也暗暗嚇了一跳,那上麵雋秀的字跡和一串串整齊的數字,竟然出自一個深宅女眷之手,實在令人意外,也令人費解。
沈月塵不過才過及笄之年,卻寫得一手頂尖的好字,又識文弄墨,現在竟然連複雜難懂的算術都會……如此一樣一樣地疊加起來,實在讓他沒法相信,甚至有些懷疑,她看似溫順乖巧的外表之下,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一麵……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究竟是從哪裡學來了這些?
朱錦堂握著茶杯說的很平靜,沈月塵卻聽得心裡發顫。
阿拉伯數字!她要怎麼解釋自己會阿拉伯數字?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個好答案,最後,隻好硬著頭皮,輕聲地道:“唔,妾身想起來了。其實也沒什麼,妾身隻不過是在小時候,跟著大師傅學了一些寫寫算算的本事,閒來無事寫著玩,打發時間而已。”
朱錦堂冷冷挑眉:“你師傅是誰?”
什麼寫寫算算?能有這樣本事的人,自然不會是尋常可見的泛泛之輩。
沈月塵長長的眼睫,遮掩了略顯慌張的眸子,抿了抿唇,露出一絲淡淡的苦笑,道:“大爺您知道的……妾身的師傅是個出家人……”
以前,她曾經和他提起過一次,雖是寥寥數語,但他心裡應該稍有印象。
果然,朱錦堂沉沉的“嗯”了一聲,想起來她之前提過那位靜月庵的師傅,總覺得不對勁兒,沈月塵回答得並不老實,他知道她還有所隱瞞,其他書友正在看:。
朱錦堂又看了沈月塵一會兒,神情莫測高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位不理世俗凡事的出家人,竟然也會這等精算之技,看來她真真是位天賜高人呢!回頭有機會,可得尋個機會給我引見引見你這位大師傅,也好讓我一起開開眼,長長見識才行啊。”
沈月塵聞言,心中一動,隨即暗暗用力地在自己的腿上狠掐了一下,痛得她咬緊牙關,眼淚忽而湧了上來,她隨即又使勁兒掐了一下,任由一行行淚珠順著臉頰緩緩的往下落。
朱錦堂見狀,臉色一冷,擰起粗粗的眉,道:“怎麼了?好端端的,你哭什麼?”
他原本還打算繼續追問下去,誰知,卻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眼淚給打斷了。
沈月塵眨著淚汪汪的眼睛,抬頭望向朱錦堂,白皙的小臉漾滿悲傷。“靜塵師傅她已經去世了。”說完,她就低下頭,發出一陣細弱的啜泣聲,眼淚卻愈發流的凶了。
朱錦堂不喜歡看女人哭哭啼啼,隻不過,沈月塵哭起來的樣子,梨花帶雨,淚眼朦朧,似有若無的哭聲,聽在耳朵裡,更加平添三分憐惜,讓人想討厭都討厭不起來了,
朱錦堂的眸光隨即一閃,輕咳了兩聲道:“我不是故意要勾起你的傷心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又何必如此介懷?”
沈月塵聞言,知道自己眼淚起到作用了,忙拿起帕子擦擦眼角,起來福福身,道:“是妾身失態了……妾身從小被寄養在靜月庵,身邊沒有親人姊妹,很是孤單。全憑大師傅和吳媽悉心照料,妾身才能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大師傅她最是疼我……可惜,她去得早,讓我都沒有機會為她儘一份心意。”
此時此刻,她的眼淚雖然摻了假,但心中對靜塵師傅的感激之情卻是真真切切。
朱錦堂看著她淚光閃閃的模樣,心中又是一動。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沈月塵的眼淚,遠比她的笑容更能影響他的理智。就算現在,她是在故意向他裝可憐,他也不忍再追問下去了。
罷了罷了,來日方長,何必急在一時。
朱錦堂隨即也站起身來,伸出大手抓到她溫涼的小手,緊緊握住。
沈月塵見此,心下稍安,哽咽片刻之後,便故作矜持地輕輕抽出自己的手,輕聲道:“彆!讓丫鬟們瞧見不好……”
朱錦堂聞言,彎了彎嘴角:“這會才知道羞?你自己哭哭啼啼的,早讓丫鬟們瞧見了。”
沈月塵麵上一紅,忙轉過身去麵朝花叢,拿起帕子把自己臉上的淚痕,擦擦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