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京城(二)(2 / 2)

朱門繼室 謝安年 9667 字 4個月前

沈月塵想來也是,朱家對他有救命之恩,這份恩情,自然值得讓人銘記在心,一生不忘。

“老爺子行善助人,好心有好報,所以才能為朱家找了一個得力的幫手。”

朱錦堂伸出手臂,將她攬進懷裡,摸了一下她的頭發,道:“爺爺對他不僅僅隻有救命之恩,還為他報了雙親之仇。”

沈月塵微微一怔,有些不解道:“報仇?怎麼會?”

朱錦堂把大大的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沉聲道:“佟管事被救醒了之後,開口求的第一件事,就是請爺爺替他報仇,甚至,甘心一輩子做奴作婢。爺爺他是個性情中人,見他可憐,便拿出一百兩銀子做賞銀,讓官府捉弄那些殺害他家人的強盜,而且還真的抓到了,處以死刑,。”

沈月塵心神一動。

原來如此,難怪朱家對佟管事如此信任,經過了這樣的事,換做是誰,都會對朱家死心塌地。

朱錦堂見她突然沉默了下來,拍拍她的頭,道:“睡吧。”

沈月塵輕輕應了一聲,依偎在他的懷裡,把臉頰貼在他的胸口,很快就睡著了。

許是,已經成為了習慣,每次在他的身邊,她都能很快睡著,快得讓她都覺得意外。

此時,朱錦堂卻是毫無睡意,他的腦子還很清醒,一點睡意都沒有。

再過幾天,就是秦紅娟的忌日了,他原本以為自己忙到記不住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記得這樣清楚……秦氏死了快一年了,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幾乎每一件都讓人過目難忘,可是他居然還能清楚記得她的忌日……甚至,還隱約回憶起了去年的此時,秦紅娟一臉病容地望著他,用無比絕望,也無比悲傷的眼神看著他,嘴唇輕輕抖動,卻隻能一點一點說出破碎的語句,久久無法拚湊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懷中的人兒,發出輕柔地呼吸聲,輕輕吹在他的耳邊,合著窗外輕聲細語地風,像是有人在某處竊竊細語,聲音極靜極靜,卻又很響很響。

朱錦堂下意識地蹙起了眉,正覺愁悶之時,懷中的沈月塵無意識地動了一下,把手臂輕輕地搭在他的腰間,打斷了他的思緒。

朱錦堂低頭看了她一眼,複雜地目光微微閃過,隻是將她擁得更緊了些,緩緩呼出一口長氣。

很少做夢的朱錦堂,破天荒地做了一個夢,夢裡一切都是模糊的,不清楚的,隻有亡妻秦紅娟清晰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她的模樣幾乎沒變,隻是眼睛灰蒙蒙的,宛如死灰一般,毫無生氣。

在夢裡,秦紅娟向他一次又一次地伸出纖細的手,期待著他的回應。然而,朱錦堂卻隻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她哀怨的臉,還有她那蒼白的指尖。

朱錦堂在這場夢裡連連搖頭,迫不及待地想要從夢境裡掙脫出去,也不知道反反複複掙紮了多少次,他終於醒了過來。

朱錦堂霍然睜開眼睛,隨即坐直了身子,頭疼難耐。

沈月塵正坐在床邊,見他突然驚醒的模樣,微微一驚,本能地伸手去碰他的肩膀,想看看他是怎麼了。

誰知,朱錦堂一把拂開她的手,而且,力道還很大。

沈月塵怔了片刻,才問道:“大爺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朱錦堂揉了揉頭,道:“我有些沒睡好。”

沈月塵聞言,忙讓翠心端茶過來,隻是不敢再像剛才那樣直接,慢慢地茶碗送到他的麵前。

朱錦堂見她一副小心翼翼地樣子,方緩了語氣道:“嚇到你了?”

沈月塵自然搖一搖頭:“沒有,大爺要是沒睡好的話,就再躺下歇歇吧,反正這會時間還早。”

朱錦堂喝了兩口茶,接著道:“不了,外麵還有好些事呢。”

好不容易才從纏人詭異的夢境中醒過來,他可不願意再閉上眼睛,重新再來一遍。

朱錦堂放下茶碗下了床,先去梳洗更衣,回來的時候,神情恢複如常。

沈月塵本來沒有多想什麼,吩咐丫鬟準備早飯,等送走了朱錦堂之後,才見吳媽輕手輕腳地進來,。

“大爺,今天早上怎麼了?”

沈月塵淡淡道:“我也不清楚,許是太累了吧。”

吳媽為人心細,想了片刻,才猶豫著道:“小姐,會不會是因為那個日子要到了?”

沈月塵一時沒有想得那麼深,有些不解道:“媽媽說得是什麼日子?”

吳媽媽有些為難道:“就是秦氏的忌日……算算不是快要到了嗎?”

沈月塵聞言,手上一頓,心道:是啊,不知不覺她進府都快一年了。

想來,昨晚朱錦堂麵露陰鬱,又說算日子的事,想必一定是因為秦紅娟了……

沈月塵暗暗責備自己粗心,這種事情,她早該想到的才是,早該意識到的才是,怎麼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當真是這段時間,過得太過安逸了,連腦子都不好使了。

沈月塵沉吟一下道:“還是媽媽細心,我竟然都給忘記了。”

吳媽輕聲道:“奴婢也是一時想起,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小姐沒必要放在心上的。何況,老爺和夫人都沒說過什麼,看來也是不想辦的。”

沈月塵想了想道:“她到底是明哥兒的生母,也是上了族譜的人,拜了祠堂的人,朱家人多少也要給她一份體麵的。”

長輩們沒說,不代表不辦,連朱錦堂都這般放在心上,何況是她們呢。不過是當著自己的麵,不便明說一二。

沈月塵道:“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裝作不知道了。總得問一問老太太的意思,是不是也該讓明哥兒給她上柱香啊?”

吳媽猶豫起來:“小姐,真心想管這事?”

沈月塵微微點頭:“大爺的事,就是我的事,誰讓我和他是夫妻呢。”

雖說,秦氏在朱家的地位在她之上,但是她沒道理和一個死人斤斤計較。

午後時分,沈月塵先和黎氏說起了這件事。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黎氏的心裡一直記著這件事,卻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

黎氏輕歎一聲道:“沒想到,你還有心記著這個。是啊,秦氏她雖然不在了,但好歹給了朱家一個孩子,咱們不能不管她。”

沈月塵靜靜道:“那夫人想怎麼辦?都要妾身準備些什麼東西?”

黎氏柔柔一笑:“你有這份心就行了,東西什麼的,還是讓下人們去準備吧。辦是要辦,但不能在府裡辦,還是派人在寺中多捐一盞香油燈吧。”

“那要不要讓明哥兒過去給她磕個頭……”沈月塵小心翼翼地問道。

黎氏聞言一驚,怔了片刻才道:“按理是要的,可是你願意嗎?”

如今,他們母子倆好得像是一個人似的,明哥兒也已經開始懂事了,萬一知道了自己的生母不是她,豈不會讓她的處境為難?

沈月塵絲毫不擔心這些,明哥兒和她是一樣的,彼此信任,相互依賴,所以到任何時候,他們都是最親近的親人。

於是,她淡淡應道:“我沒關係的。一切全憑夫人您做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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