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塵也從未聽過朱錦堂說過這樣的話,因為是第一次所以覺得震驚。
人人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痛楚,就算是朱錦堂也不例外。
沈月塵聽了這話,忍了多時地眼淚,不由滾落下來,一滴一滴地落在朱錦堂的手背上,哽咽道:“可是眼下,長房最需要的就是子嗣……”
朱錦堂沉吟了片刻,忽而一笑,對沈月塵道:“沒錯,長房是需要子嗣,但我也同樣需要你。”
太煽情的話,他還是沒辦法說出口。
不過,他喜歡她,這點早已經是毋庸置疑了。
若不是因為這次的意外,他還沒能意識到,自己竟然會如此在乎她。那種揪心揪肺,那種憂慮不安,幾乎疼入心脈的感覺,從來不曾有過。
此時,沈月塵的眼淚流得更凶了,但是,與此同時,心中也生出一絲甜甜的喜悅和感動。
朱錦堂不忍見她落淚,輕聲道:“我不是為了讓你哭,才說這些話的。”
沈月塵緩緩轉過身來,含淚凝視著朱錦堂的臉,滿含感激道:“大爺今日能和妾身說出這番真心誠意的話,妾身從此以後,便再無煩憂了。”說完,她微微前傾身子,把額頭輕輕地貼在他的額頭上,聲若蚊吟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有時候,越簡單的話,越能直達人心。雖然隻是一句對不起,裡麵卻包含了很多很多地意思。
朱錦堂看著她那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沒再說話,隻是再次將她攬進懷裡,。兩個人緊緊相擁,隻覺,兩顆心也緊緊地挨在一起,甚至,還可以清楚聽見彼此的心跳。
這晚,兩個人第一次推心置腹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雖然,對於曾經的往事,沈月塵一直不願多提,可是麵對朱錦堂的關切和不解,她還是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才行。
朱錦堂萬萬沒想到,沈月塵竟然會是一個差點被沈家拋棄的孩子。很顯然,她似乎從出生開始,就在不斷地經受苦難,自幼離家,久居荒山,有家不能回,還要飽嘗貧寒之苦。
仔細聽來,原來當年致使沈月塵身子大損的罪魁禍首,就是那位整天喜笑顏開的嶽丈大人啊!
“這體寒的毛病,便是從那時就落下了病根。所以,我一直很小心很小心,希望能早點把身子調理好,可惜,卻總是事與願違。”
朱錦堂聽完,忽而神色嚴肅起來:“你在沈家的事,為何你之前從不和我提起呢?”
原來,她是這樣磕磕絆絆長大的。
難怪,每次回娘家的時候,她都是那般緊張和小心翼翼,毫無親近之感,尤其是麵對嶽丈沈誌雲的時候,更是明顯。
沈月塵垂眸道:“家醜不可外揚,說出來也隻會惹人恥笑。”
她不喜歡被人同情,更不喜歡被人瞧不起。
朱錦堂抓住她的手,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容置疑地霸道。“現在的你,已經是朱家的人了,而我是你的丈夫,也是你最親密的家人,所以,從今往後,我不允許你再有任何事情瞞著我!”
沈月塵眼中帶淚,重重地點點頭。但隨後,她的臉上又浮現出一絲淡淡地憂愁,“如今,我傷了身子。體寒的事情,怕是想瞞也瞞不住的……萬一家中的長輩們知道了,豈不是要讓他們跟著失望傷心?”
朱家原本就是為了添丁添喜,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把她娶進門的。如果他們知道了這件事,免不了又是一場風波。
朱老爺子的照顧,朱老太太的疼愛,還是黎氏的溫和,難道全都要白白辜負了……
朱錦堂心裡很清楚,這件事對家裡人的衝擊會有多大。生氣翻臉都還不算嚴重,他最擔心的,就是他們會一怒之下,讓他一紙休書把沈月塵送回娘家。
沈月塵見他麵露難色,微微咬了一下唇。
她很感激,朱錦堂方才能說出那番真心話。隻是,擺在麵前的事實,還是步步維艱的,不是光憑一句話,一句道歉就能輕鬆解決的。
朱錦堂若有所思道:“這件事不用你操心,你隻管先養好身子再說。不論如何,你要牢牢記住,你是我朱錦堂的妻子,所以,我會一直站在你這一邊的。而且,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再還沒想到對策之前,能瞞多久是多久。”
其實,沈月塵的身子,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連太醫都沒把握一口咬定,她是不能生育的人,他們又何必咬文嚼字呢?她還年輕,隻要假以時日地調理,身子早晚會有恢複的一天……
朱錦堂如此想著,忽地腦海中想出了一個可以暫時說得過去的辦法。
“你這次因為靜妃娘娘中了毒,已經是傷了身子。家裡人現在都已經知道了,咱們索性就把你體寒的毛病,歸咎於這次中毒,這樣一來你就不用費心準備對策了。”
因為中毒的緣故,她的身子元氣大傷,乃是事實。與其拿過去說事,或者重新找理由和借口,還不如直接用這個機會,把事情圓過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