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領了沈月塵的吩咐之後,立馬開始著手張羅人手。
其實,花房的人手一向不夠,她早就想往裡添人了。可惜,大夫人一直不準,她也不好擅自做主。
在園中做事的下人們,日子一直過得比較清苦,而且,大多數都是些粗活重活,做起來很累,但得到的月錢卻很少。
朱家這兩處園子占地都不小,打理起來很不容易,不過,其中可撈得油水也是不少。
沈月塵見過宋嬤嬤此人之後,便覺得她應該是個為人低調而又聰明的人。
聽說,她一直負責管理花房園林,想來,這幾年一定撈不少好處。隻是,單從她的一身行頭來看,她倒是儉樸得有些過了頭,身上穿著的衣裳和裙子看起來都是半舊不新,頭上和臉上也是乾乾淨淨,不塗脂不抹粉,唯有的首飾,便隻有一對小小地純銀珍珠耳釘兒和一根純銀的雕花簪子。
說實在的,依著她的資曆和身份,理應也該像其他的嬤嬤一樣,披金戴銀,塗脂抹粉才是。
許是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性格,為人低調是好事。沈月塵素來喜歡聰明又懂事的人,而宋嬤嬤這個人,雖然沉默寡言又冷冰冰的,但卻很合她的心意。
宋嬤嬤按著沈月塵之前的吩咐,找來了十幾個新人,其中,九個丫鬟,六個小廝,年紀都在十二三歲之間,長相平平,身形結實,一看就是有力氣,能乾活的孩子。
沈月塵盈盈含笑,目光一一從他們的臉上掃過,想了想便道:“嬤嬤選得不錯,不過看著年紀小了些。”
沈月塵之前沒有明確地要求過年紀,但是,想著如果能從裡麵挑出幾個好的,以後送去店裡做事,豈不是正合適。
宋嬤嬤依舊麵無表情道:“回大奶奶的話,年紀小的孩子才好教。若是再長幾歲的話,心裡的雜念就多了,學東西慢不說,還會偷懶惹事。”
這是她的經驗之談。她在管理園子也有些年頭了,見慣了各種是是非非,隻覺,越是年紀小的孩子,越是聽話,越是讓人省心。
沈月塵聞言微微挑眉。心想,她說得也不是並無道理。她又看了看那些孩子們,然後淡淡開口道:“你們都是命裡有福的,能被嬤嬤看中選進院子做事。雖然,這裡做得都是些粗活累活,但最是考驗人的耐性和毅力。所以,隻要你們好好地乾,好好地學,老實勤快地在朱家做事,往後的好處一定不會少。”
沈月塵之前就說過,如果園子裡的人,把她交代的差事做好,那麼,她就會給他們多加一份月錢。而且,這一筆錢都會有她自己來出,絕不會動用朱家的一文錢。
眾人聽聞,皆是神情一喜,隻是礙於嘴笨,不知該如何回話才是。
宋嬤嬤便道:“大奶奶宅心仁厚,可憐你們這些半大的孩子,所以才給你們一個靠本事吃飯的機會,你們要知道感恩,還不趕緊給大奶奶磕頭道謝。”
她的話音剛落,隻見,那些下人立刻呼啦啦地跪成了一地,異口同聲道:“奴才(婢)謝大奶奶恩德。”
沈月塵見狀微微一笑,抬抬手道:“都起來吧。”說完,她望向宋嬤嬤繼續道:“還是嬤嬤會調理人,他們年紀小又剛剛就進門,可行禮的規矩,卻是學得不錯。”
宋嬤嬤垂眸道:“大奶奶讚譽了,奴婢也隻是做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沈月塵跟著望一眼身後的吳媽,讓她端著托盤上前,托盤的上麵照在紅布,讓人一看便知是賞錢。
吳媽輕輕掀起紅布,隻見上麵放著五錠十兩的銀錠子,還有一貫長長的銅錢。
白花花的銀子擺在麵前,任誰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尤其是那些剛進門的新人們,更是看得兩眼發直,驚訝地嘴都合不上了。
他們都是窮人家出身的孩子,自小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不過,宋嬤嬤對銀錢的興趣似乎不大,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這五十兩銀子是我給嬤嬤一點心意,還請嬤嬤把這些孩子調理成手,讓我早些看見她們的手藝。這些銅錢是給分給其他人的,每個人五十文,雖然不多,但也夠你們吃頓好的,打打牙祭了。”
眾人聽罷,免不了又是一番行禮謝恩。
沈月塵淡淡一笑,隻讓吳媽給她們每個人都分了錢。
片刻,宋嬤嬤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圓盒子,親自遞到沈月塵的跟前,淡淡道:“之前,大奶奶吩咐奴婢做些胭脂成品給您瞧瞧,奴婢已經做好了,請您過目。”
沈月塵麵露驚喜道:“哦?嬤嬤這麼快就做好了。”說完,她接過盒子,輕輕打來一看,隻見裡麵裝得滿滿的,都是玫瑰花紅色的胭脂膏。
“嬤嬤,您這胭脂是怎麼做的?”
宋嬤嬤如是回道:“奴婢用的還是比較老舊的方法,把紅色花朵,細細碾碎,然後用細沙濾去渣滓,晾乾汁液,再滴上一幾滴桂花油,做成膏體,便成了胭脂。這樣做成的胭脂不易風乾,而且,顏色鮮豔,香氣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