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塵和朱錦堂來到廂房,吳媽和春茗備好熱水之後,便故意退了出去。
臨走時,吳媽瞥了一眼兩個人目光交融的樣子,暗暗又鬆了一口氣,連忙加快腳步,還不忘順手帶上了房門。
滿室沉靜,暗香浮動。
沈月塵摸著朱錦堂身上已經濕透了的衣裳,指尖微顫,心中更是甜絲絲,濕漉漉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之前還在愁眉不展,擔心朱錦堂會多有顧忌,承受不住長輩們的壓力,可是現在,見他這樣好端端的站在眼前,她忽地覺得自己的那些愁緒,有些太過“小人之心”了。她該深信他不會妥協才是,兩個人磕磕絆絆走到今天,如果連眼前這個小小難關都沒法度過,那他對她,和她對他的情意也就未免太膚淺了些。
朱錦堂的所作所為,讓她倍感欣慰和滿足,她欣慰於他的真摯,滿足於他的真心。
沈月塵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人,因為她一直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屬於這裡,隻是無意間被卷入了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小心求存,事事謹慎。
她隻有一顆心,所以隻能給一個,而朱錦堂似乎是那個最合適的人。
相依不難相守難。誰也無法預測出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是好是壞,是悲是喜,隻是她想要和他一起麵對,就算有風有雨,也想要和他一起,看著他,陪著他,僅此而已。
沈月塵雖然之前不曾喜歡過,但她心裡很清楚,喜歡一個人就會喜歡他的全部,她是喜歡他的,沒有一見鐘情地心動,卻有相濡以沫的溫暖,日久生情的愛情,也是一種愛情,溫暖入心,沁人心脾。
沈月塵把他身上濕噠噠的衣裳都脫了下來,然後,親自服侍他沐浴擦身,一舉一動都比平時更加細致,更加溫柔。
他那麼辛苦來到這裡,她隻想為他多做點什麼……
朱錦堂倒是出奇的沉默,隻靜靜地看著她忙來忙去的樣子,即使身上還是有些涼滋滋的,心中卻盛滿了暖暖的感覺。
待他沐浴過後,沈月塵拿了毛巾給他擦乾頭發,因為還濕著不能束起來,隻能披散在肩上,慢慢晾乾。
他平時總是一絲不苟地束著發,鮮少像這樣輕鬆自在,長長的頭發垂在他的耳邊,使得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憑添了幾分柔和,更襯得他雙眼如墨,仿佛一下子就能看到人的心裡。
沈月塵的目光緩緩流轉,和他的眼波相觸,忍不住抬手輕撫了一下他的臉,輕聲問道:“因著我讓大爺受累了……家裡的長輩們一定很著急,要不要先派個人回去知會一聲?”
她想要的結果,現在已經得到了,接下來,就該是重新麵對朱家的時候了。
這會已是深夜時分,朱錦堂又剛剛沐浴,想必要在沈家歇上一歇才能回去。兩個人一起夜不歸府的話,長輩們必定不能放心。
朱錦堂抓了她的手,放在手心裡溫暖著。“長輩們都知我是要過來接你回去的,所以,時間早一點晚一點都沒有關係。”
他方才在家裡發了好一通的脾氣,惹得爹娘很是不悅,這會他們一定還在氣頭上,所以還不如晚回去的好……也許,經過一夜的沉澱,大家的心情也會隨之變得平靜下來。
沈月塵想了想,點點頭。
朱錦堂看著她的眼睛,目光似乎要把人看穿一樣,隻道:“你今兒這突然一走,可是讓我明白了一件事。”
沈月塵有些詫異的微微抬頭看他,不能明白,眨眨眼,眼睛裡一閃一閃的,似乎有所期待的樣子。
朱錦堂過了一會才低聲說:“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所以不要再離開朱家,就算是受了委屈,受了欺負也彆走。你要等著我,等著我來保護你,知道嗎?”
他身為男人,生平第一次說出了這樣,不太男人的話來,這確實他的真心話。
不管彆人如何,好歹他身邊有她在,這就夠了。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裡總是出奇的平靜,不用理會外麵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算計和計較,獲得一份忙裡偷閒的愜意和明快。
她等待時點的燭,閒暇時寫的字,晨起時盤的發,還有沉睡時總是不自覺依偎過來的身子,一切的一切,無數件細小的小事,一點一點地填滿了他的心。
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女人,但能讓他這般不管不顧,接近瘋狂的女人,卻隻有沈月塵一個。他需要她,似乎比她需要他的還多……眼下,他雖然還無法左右爹娘的心思,讓他們徹底改變對沈月塵的看法和態度,但他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護她,保護著她,就好像是保護了他心中的那片樂土,完完全全屬於他的樂土。
沈月塵聽了他的話,看著他堅毅的神色,眼中突然湧上了一股淡淡的熱氣,瞬時間朦朧了視線,她久久說不出話來,心中所有的情愫最後化作為唇邊的一抹嫣然的微笑。
她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身,將自己緊貼在他的胸前,下巴輕輕地點在他的肩上,柔聲道:“恩,我哪裡都不走,我要陪著大爺一輩子。”
一輩子到底有多長,沒人知道。也許,冥冥之中,真的有種玄妙的緣分存在著,將他們兩個人緊緊地聯係在一起……也許,她當初會來到這個世界重生,就是為了遇見他,和他在一起,仿佛,她是為了他而重生……
……
三更的梆子響過之後,黎氏不自覺地發出一聲輕歎。
門房那邊到現在還遲遲沒有消息,看來朱錦堂今夜是不準備回來了。
朱峰和黎氏背對而躺,夫妻二人還是第一次同時失眠,而失眠的理由,都是因著兒子錦堂。
朱峰被兒子突如其來的放肆,氣得胸口一陣煩悶,躺也躺不下,索性掀起被子坐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詞道:“這個逆子,等他回來我定要重重罰他一回不可。”
黎氏聞聲,也從床上坐了起來,先是拿了件長衣披在朱峰的身上,繼而歎息一聲道:“錦堂已經是大人了,老爺您教訓幾句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