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京城雖已經到了入夏時節,但京城的氣候依然涼爽舒適。
朱家上下,到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慶。
一眾身穿紅衣的丫鬟們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廳的匆匆走去,手中皆捧著盛滿禮品的托盤,急促的腳步聲擾亂了晨間應有的安靜。
今兒對朱家來說,是個好日子。
老爺子八十六歲大壽,大老爺和大爺特意將他從老家接到京城做大壽。
大奶奶更是裡裡外外操持了近一個月,為的就是給老爺子置辦出一個體體麵麵,風風光光的壽宴。
早膳後,沈月塵看著春喜遞上來的菜單,微微蹙起了眉頭。
春喜察言觀色,忙道:“小姐,這是酒樓那邊一早就改好了的,剛送過來的,您若覺得不滿意的話,奴婢這就讓他們去改。”
沈月塵把菜單合上,輕輕地擱在桌子上,語氣夾雜著一絲不悅道:“不是不滿意,而是根本不行。拿回去,讓他們重新再做,一個時辰內做好給我送過來。”
春喜聞言一愣,麵有難色道:“小姐,都這個時辰了,重新再做,怕是時間來不及吧。”
還有三個時辰就要開宴了,菜單還沒有定下,萬一耽誤下去,到時候拿什麼來招待客人呢?
沈月塵看著她道:“今兒是家裡的大日子,咱們給了合歡酒樓兩千兩的訂金,結果他們就拿來這樣隨處可見的菜單,讓我怎麼能滿意呢?春喜,你要明白,咱們今兒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貴,所以必須精益求精,不能有一絲一毫地怠慢,否則都是失了禮節的大事。你去告訴何老板,讓他多動動腦子,彆銀子一到了手就不動腦子了,若是今兒的酒菜做得不好,我明兒就親自過去砸了他百年老店的金字招牌。”
放著有錢人的買賣都不會做,豈不是自討苦吃,等著彆人來砸他的招牌。
春喜領了話,不敢耽擱,連忙轉身出門。
沈月塵抿了口茶,歎了口氣道:“若是吳媽的身子不好,今兒的事,哪裡輪得到讓那些外人插手。唉!”
若是吳媽年歲已大,精神不濟,憑她的經驗,定能拿出讓人眼前一亮的菜單。
她的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一聲熟悉的輕笑道:“夫人為何歎氣啊?”
沈月塵抬起頭,隻見丈夫朱錦堂步履悠閒地邁步進來,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大爺,倒是好生清閒,眼看著妾身忙得腳打後腦勺,也不過來幫上一幫。”
因為是個喜慶的日子,朱錦堂特意穿了一身深紅色的長袍,襯得麵色紅潤,氣色極佳。
“有賢妻如此,我自然有理由偷閒躲懶了。”
家裡的事,素來都是她拿主意的,他一般很少插手。夫妻多年,兩人一個主外,一個主內,早已經形成了某種默契。
沈月塵含笑嗔了她一眼,隨機吩咐小丫鬟去給大爺倒茶。
不過,朱錦堂卻是直接伸手,拿過她的杯子就喝了起來。
沈月塵見狀,又笑道:“堂堂的一家之主,竟然搶彆人的茶來吃,也不怕下人們看您的笑話。”
朱錦堂先將手中的暖茶一飲而儘,又砸吧砸吧味道,問道:“這茶怎麼是甜的?”
旁邊的小丫鬟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見大奶奶給了眼色,方才回道:“回大爺,這是大奶奶親製的花果茶,裡麵加了蜂蜜,所以入口清甜。”
沈月塵也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這是滋陰養顏的好東西,大爺您嘗嘗也好。”
朱錦堂看著她,伸出一指在她的鼻尖上輕刮了一下,道:“我這個一家之主連喝杯茶,也能讓你得個笑話,真是愈發沒有氣勢了。”
“大爺在外麵擺擺派頭,那是應該的。不過,在家裡還是說說笑笑的樣子最好。”沈月塵一麵說一麵握住他的手掌,道:“朱朱,昨兒和我說要給老祖宗準備一份厚禮,你陪我過去看看,可好?”
朱錦堂點了一下頭,翻開手掌,將她的手握在溫熱的掌心處,道:“好,那丫頭整天古靈精怪,我也想看看,她再琢磨些什麼呢?”
兩人說完,並肩起身,相依而行。
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三五名侍奉的丫鬟,目光靜靜追隨著,手牽手走在一起的主子,心中不禁微微感慨。
大爺和大奶奶成親也有快二十年了,可兩個人的感情,還好得像是新婚的小夫妻似的,真是讓人羨慕啊。
錦繡連綿的花園中,一抹身穿水粉色長裙的俏麗身影正在輕盈地來回走動著。
“朱朱。”
沈月塵喚了她一聲。
朱朱應聲回頭,待見是爹娘來了,立馬親昵地偎向他們。
“爹,娘,你們怎麼來了?”
朱錦堂憐愛的睇著她與沈月塵幾乎完全神似的容顏,笑道:“看你這兩天鼓搗什麼呢?連早飯都不和我們一處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