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晴久久沒有動作,門隻開一道縫,時間仿佛靜止了。
難捱的沉默。樓道裡的感應燈滅了,漆黑的門廳如同一個黑洞,毫不留情的將人吞沒。
霍清之站在門外,輕聲歎息:“開門吧。”
她被經紀人的電話叫醒,強忍著困意看完了報道,現在心裡隻有失望。
霍清之一直知道,任雨晴小心思很多,情商長期下線,智商從未上線。
前世今生的記憶一起湧上心頭,撞得霍清之心臟隱隱作痛。
重回《煉心》劇組,霍清之對任雨晴的觀感一直在慢慢改善,她有演技了,她會好好跟人說話了,她在劇組如魚得水,一切都跟那個隻會給霍清之使絆子的小姑娘不一樣了。
我竟覺得跟她做朋友也行,霍清之現在隻覺得自己可笑。
原來是有大招等著她。
霍清之最討厭的事之一:任雨晴舊事重提,沒事就說是為了她出道。
現在,任雨晴跟她隻隔一道門,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霍清之隻想趕緊跟她說清楚,最好讓公司出麵,簽一份再不炒作的合同,免得這種事再發生。
她又說了一遍:“開門吧。”
任雨晴站在門口,深呼吸,眼睛一閉,開門就開門!
那扇阻隔她們的鐵門驟然拉開,霍清之抬眼一看,任雨晴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
這是什麼表情?
這是什麼意思?
霍清之疑惑了,以前捆綁她出報道的時候,任雨晴向來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態度,就差跟她說老娘就是想拉你下水了。
任雨晴讓出路,給霍清之拿了一雙拖鞋。
她真誠的看著霍清之,說:“來,先進家裡坐坐。”
霍清之:“………………”
你怎麼不說給我拜個早年?霍清之沉默不語,穿上那雙粉毛小兔子拖鞋,跟著任雨晴進了公寓,在客廳坐下。
任雨晴搬過來一年多,這是她第二次來任雨晴的家。
任雨晴給她煮了一杯奶茶,想了想,又添了個點心盤,放在霍清之麵前,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霍清之還沒開口,任雨晴先發製人,字腔正圓的說:“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霍清之沒動茶點,涼涼的瞟了她一眼。
任雨晴很緊張,這是什麼情況?
伸手不打笑臉人,年輕人有話好好說啊,任雨晴從茶幾旁邊摸出幾顆水果,放在點心盤裡。
霍清之:“……………………”
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我是來拜年的。
她覺得任雨晴的舉動有些傻,又有些好笑。
霍清之思考了幾秒,說:“經紀人教你的吧。”
任雨晴:“…………???”
不帶這麼聰明的,料事如神啊!
她直起身子,端坐在霍清之旁邊,感覺自己舌頭有點打結:
“呃,那什麼,我也是今天早上剛看到報道,你放心,我們公司已經在處理了。”
霍清之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任雨晴心一橫,道:“經紀人確實讓我跟你道歉,但我說這番話不是她教的,是我真的覺得我有錯,給你添麻煩了。”
真誠一點了,霍清之還是不說話,隻是暗自評判。
看得出任雨晴很緊張,她大病一場之後,確實像是改過自新了,之前的太妹樣子煙消雲散,抬起眼睛不敢看她的樣子,像是一隻小兔子。
任雨晴想起小花瓶,心下歎息,說:“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她說得簡短,霍清之側了頭,第一次認真看著她。
她沒說“喜歡”,沒說“靠近”,沒說“以後”。
霍清之還在思考,任雨晴卻一下跳了起來,喊道:“等我一下。”
她像一陣風般卷進了房間裡,片刻後捧著一個大盒子出來了。
霍清之疑惑的看著那個盒子,問:“這是什麼?”
任雨晴將盒子放在她麵前,低著頭說:“對不起。”
霍清之打開盒子,一瞬間驚呆了。
裡麵的東西似曾相識,卻又非常陌生。
全是她記憶的碎片。
覺得很好用,但是很快就不見了的唇膏;某次劇組發的礦泉水,說是殺青定製款;周佩幫她買的頭繩,還抱怨過她老是丟東西……
她氣得發抖。
任雨晴低著頭,再次說:“對不起。”
她看著霍清之微微顫抖的手指,知道她在生氣。
生氣就好,任雨晴悄悄鬆了口氣,她怕霍清之早已失望透頂,再不想多看她一眼。
她輕聲說:“你想拿回去也好,丟掉也好,燒掉也好,都可以,我不會再做這種事,我們隻是普通同事。”
言下之意,今後任雨晴不再冒進一步,她們的關係全看霍清之。
可惜,霍清之並不領情。
她深呼吸,克製道:“……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