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顏菱撥珠子的動作停下來,眼裡全是好奇。
“大哥教你。”顏崢開始教她怎麼算，因為剛剛說了七和八，就先教了一遍。教完一遍看著妹妹迷茫的眼神，才想起來就算妹妹聰明,但是一歲的孩子,也學不會這麼複雜的東西。
把所有的珠子都打回原位，從一開始教起,顏崢很有耐心,一下午的時間每一個數字都重複好幾遍。
“乖乖會了幾個？”顏崢期待地問。
“一。”顏菱回答,這個說的次數最多,會了。
顏崢心情複雜，果然神童隻存在於傳說中。也慶幸自己小時候沒有表現的太過異常，不然一準被發現。
顏菱不知道哥哥的想法，其實後麵數字她也記住了幾個，但是懶得繼續說。
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豬圈裡的幾個人一直沒歇著,母豬年齡大了,再加上這胎有點多，躺在圈裡直哼哼，就是沒勁，生不下來，幾個人急得要命。
“唉，哪怕先生下來一個呢。”於桂香看著過了這麼大會都沒動靜，出去喝口水透透氣又回去，“前兩年也沒這麼能折騰，看來今年要選個母豬仔留著了。”
老母豬吃的糧食多，任務就是生豬仔,每個隊裡也就幾頭，每年下的豬仔在不管公的還是母的都是一塊養，然後再分給社員，等過年該賣的賣，該交大隊的交大隊。
一般一頭母豬養五六年就替換一次，像出現今年這個情況，就知道家裡的老母豬該替換了，所以今年的小豬仔要多留一隻。
“早知道上半年那一胎就留下。”顏守山也沒想到這豬說不行就不行了。
“還是這胎多的事。”於桂香歎了口氣，心想好歹生下來吧，今年就不指望能領到獎勵了，彆讓大隊虧了錢就行，“少了沒這麼難產。”
仿佛是知道於桂香心裡的想法，兩人剛說完話沒多大會，老母豬的哼哼聲就大了點。
“快了快了。”於桂香往後看了一眼，經驗豐富的她知道這次快出來了，立馬又往母豬旁邊扔了幾堆麥稈和茅草。
這兩樣東西比其他的東西軟和，傷不到小豬仔，所以豬圈裡放了不少。
屋裡幾個孩子玩了大半上午，吃完午
飯又等了一會，沒聽到後麵的動靜，就開始睡午覺、乾活去了。等到天蒙蒙黑的時候，聽見了於桂香的聲音。
“青青，先煮半鍋豬食給大花。”
“奶奶，大花這胎生了幾個？”顏青青知道這是母豬生了，立馬問。
“十五個，這可是頭一回生這麼多，趕緊好好補補，也不知道奶水夠不夠。”老母豬沒生的時候發愁，這生下來了還是發愁，天冷，再加上這麼多豬仔，比平時還小一點，能活下來多少都不一定。本來她還覺得在母豬肚子裡憋了這麼久會壞幾個，現在一看全都好好的，這麼一來更不想豬仔出事，恨不得每個豬仔都吃的圓嘟嘟的。
“這麼多？”顏青青和顏紅紅玉口同聲的問了出來，兩人都不敢相信這一胎生了這麼多。
“我猜準了？”顏崢大腦慢了一拍，一時忘記了是多少，掰著手指算。
“對，先彆說出去，這兩天看看能喂好不。”於桂香怕早早的說出去惹得大家都高興，等滿月的時候沒這麼多就丟人了。
“行。”兩人答應著，一起去廚房乾活。
顏菱在屋裡，聽著三個人的話，好奇了一下為什麼不說出去，過了一會聽到她們說彆的事，就把這件事忘了，開始玩自己手裡的算盤。
徐金燕交代兒子讓他趁閨女睡覺的時候把算盤拿出來，沒想到因為得了個新玩具，顏菱一天都沒有睡覺，直到晚上還把算盤抱回屋裡。睡著了還不鬆手，誰都沒拿出來。
顏守山一看孫女喜歡這東西，第二天一早就把自己乾活的東西拿了出來，什麼木頭鋸子都有。
“爹，你拿這些東西乾什麼？”顏愛國半夜起來去後院看了好幾回，天蒙蒙亮又起來一次，隻是發現有人比他還早。
“乖乖不是喜歡那個算盤嗎？我想著給她做個小點的，讓她自己拿著玩。”顏守山開始量木頭的尺寸，量好了之後用鉛筆畫好，等會直接去鋸。
“過兩天就忘了。”顏愛國嘴裡說著閨女會忘，實際上已經蹲下幫忙了，“就是那些珠子不好磨。”
“家裡還有兩塊砂紙，到時候嫌著沒事拿在手裡慢慢磨就行。”顏守山都想好了，這幾天把石頭弄乾淨，然後去河裡打魚，但是也忙不到年
尾，一般二十七二十八就停下來了。剩下的兩天，再加上前麵這些天一早一晚的都能乾，彆說一個算盤，就是三個算盤，也能給做出來。
“愛國，這日子越過越好了。”顏守山看到兒子給自己幫忙，想起來以前家裡家具都是自己做，兒子結婚的時候，家裡還不如現在富裕，那時候乾活回來，恨不得一頭栽在炕上不起來，沒點力氣乾彆的，家具打了大半年才好，現在日子越來越有奔頭了，“好的我都覺得是夢。”
“肯定越過越好，爹，你看咱家連自行車都買上了。”顏愛國的手藝不比父親差，隻是平時用不上，平時家裡也就打個桌子椅子，桌子一個能用好幾年，這幾年家裡就打了幾張小凳子而已。除了偶爾拿去給彆人幫個忙，他已經好幾個月沒碰這些了。
“對，想想以前，你跟金燕結婚的時候，家裡什麼都沒有。”顏守山說著更覺得對不起兒子兒媳婦，那時候他剛退伍，雖然有補貼的錢，但是給自己治病多花的差不多了，根本就沒剩下來多少。
“現在不都有了嗎。”顏愛國拿起另一塊木板，“金燕都說幸虧爹娘對我們好。”
“好什麼，什麼東西都沒留下來，就一把老骨頭。”顏守山歎了口氣。
“爹，家裡幾個孩子，不都是你和娘看大的嗎？如果不是你們倆單靠，我們兩個自己怎麼樣還說不定呢，彆說養活幾個孩子了。”顏愛國知道他又想多了。
“幸虧你們兩口子能乾，年輕的時候我要是這麼拚命，你妹妹也沒事。”
“那時候年景不好，怨不得爹娘。”顏愛國連忙說，“跟娘沒吃的，都給我和妹妹了，怪我吃的多，多給妹妹留點就好了。”
“哪能怨你。”於桂香早起起來做飯了，誰知道一拐彎就聽到爺倆在聊以前的事，“是我沒看好孩子。”
想起以前的事情，於桂香一臉自責，小時候年景亂，加上收成不好，東躲西藏的不說，手裡一點吃的都沒有，那天走了幾公裡才有人看他們可憐給了半個菜團子，兩個大人沒舍得吃，給兩個孩子分了。
兒子好點，當時五歲了知道自己吃，閨女當時才三歲多點，餓狠了，看見東西就急急慌慌的吃了，也在嗓
子口，一家人急得跟什麼似的拍來拍去，最後菜團子吐出來了，孩子沒吃成，第二天……
以前的事越想越難受，於桂香伸手擦了擦眼角：“都多少年的事了，你們爺倆怎麼還提起了，實在沒事趕緊去乾活去，越閒著想的越多。”
“我弄完這幾條就去。”顏守山指了指底下幾根木棍。
“這是要弄啥？”於桂香看了一眼，不像是打桌子凳子。
“給乖乖做個算盤。”顏守山這回也沒了剛剛的多愁善感，開始跟老婆子說，“等新的做出來，再把舊的那個給會計送去就是。”
“行，你試試，做出來乖乖肯定高興。”於桂香聽見了，立馬也不說什麼了，恨不得兩人現在就把算盤做出來，給孫女送過去。
不知道家裡正在給自己做算盤呢，顏菱從樹下醒過來，感覺手裡有個東西，低頭一看就是昨天抓周抓到的算盤，抱著她起身慢慢往不遠處走，去看那棵特彆特彆大的菜。
顏菱知道那個菜叫白菜，隻是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白菜，自己家裡種都隻有一點點，而這裡的白菜比她還高？
“菜。”白菜離她坐的地方隔了兩棵樹，這裡沒有下雪，顏菱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不像白天穿的那麼厚，而是睡覺穿的衣服，感覺走路都輕鬆了好幾分，開始往大白菜那邊走，走著走著小跑了起來。
“大。”走到地方，顏菱拍拍已經長的比自己還高的大白菜，娘說到過年可以燉肉吃，這麼高的大白菜燉出來一定好吃吧？
但是怎麼讓奶奶和媽媽看到大白菜呢，顏菱犯了難。
“嗚嗚——”球球蹦蹦跳跳的跑出來，在她腳底拱了幾下，發現她沒反應，跳起來往她身上爬。
“壞。”顏菱感受到多出來的重量，低頭看了一眼，小聲的說了一句，但是沒有把它趕下去。
“嗷嗚——”球球借她肩膀發力，一個跳躍直接跳到了大白菜的最頂端。
“大。”球球蹲在大白菜上麵，不仔細看就看不到，更顯的這顆大白菜的體型巨大，顏菱已經開始想了，這麼大的白菜，燉肉吃了話能吃幾頓？
……
顏菱最終也沒有吃到她心裡想象的大白菜，因為沒有辦法運出來。一聽到她想把白菜
弄出來，不止球球不同意，大黑也跟著搖起頭來。
願望失敗的顏菱晚上看著奶奶燉的兔子肉，狠狠地咬了兩口，咬一口看一眼球球，咬一口看一下，這樣重複幾次，終於把它看得受不了，轉身一溜煙跑了。
知道它還會回來，顏菱低頭開始吃自己的，等吃完飯又過了一會，球球果然從外麵回來了，嘴裡叼了個紅紅的果子。
“這大冬天的，球球在哪弄的？”徐金燕把碗筷收好了之後在屋裡看孩子，看見球球嘴裡的野果子驚訝地說了句。
“或許有在樹上沒掉下來的，讓它看見了吧。”顏崢也在屋裡聽見母親的話，看了一眼球球，給它打掩護。
徐金燕沒多想，覺得可能是這個緣故，也就沒在管地上的球球。
因為聽到她的話僵住的球球頓時鬆了口氣，感激的看了顏崢一眼，發現對方沒看它，一點都不在意，帶著野果子去哄顏菱。
“唔。”顏菱早就已經消氣了，她隻是在想夢裡那個山上結的果子比野果子好吃，那山裡的白菜是不是也比家裡的好吃？
涉及到吃的問題，顏菱都特彆注意，隻是這回注意也沒用了，因為弄不出來。
帶不出來，而且這麼大一個，自己拔不動，顏菱失望的發現她永遠吃不了這麼大的白菜了。
不過吃完球球帶來的果子，顏菱就把這件事放到後麵了，吃不到就吃不到吧，反正還能吃其他的。
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顏菱是臘八節出生的，這幾天家裡忙著弄這弄那，還要照顧後院那十五頭豬仔，接下來還要準備年貨，彆的不說，正月要吃的東西都得提前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