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會計家裡的糧食比咱家分的還多，應該不會挨餓吧？”腦補完了顏崎又開始疑惑。
“可能吃完了吧。”顏崢隨口說。
“差不多，哥，找媳婦一定不能找她這樣的，太能吃了，一個人吃的趕上咱家好幾個人。”顏崎說著說著又換了話題。
顏崢眼神複雜地看著思路又跑遠了的弟弟。
“怎麼了？”顏崎奇怪，大哥這樣看著自己就算了，妹妹那是什麼眼神？
“沒什麼，回家了。”顏崢在心裡歎了口氣。
“二哥你為什麼嫌棄吃得多？”顏菱問，她吃的也多。
“二哥說彆人呢，沒說乖乖，乖乖吃多少都不嫌多。不止現在不嫌多，以後也不嫌，二哥養你。”顏崎把妹妹搶過來。
顏崢順勢放手，現在下山了，弟弟抱著也沒事，如果在山上，就算強也不能放手。
顏菱突然進了二哥的懷抱，立馬抓緊二哥的衣服，提前講條件：“不玩扔高高。”二哥總是喜歡扔著玩，顏菱不喜歡，因為沒有東西抓的感覺不好，總覺得會掉下去。
“行，不玩扔高高，那我們比比飯量怎麼樣？看看誰吃得多。”顏崎跟她說著玩。
“不行。”顏菱搖頭，“乖乖吃飽了。”吃飽了肯定比不過。
“等回家又餓了。”顏崎故意說，“乖乖這麼能吃，一會就餓了，比二哥吃得多。”
“二哥壞蛋！”顏菱不高興。
“那我不說了，不說乖乖能吃。”
“壞！”
幾個人說著話，路過知青院門口，院子裡一
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聽見最後幾句話，看了眼手裡的信，家裡又讓她寄糧食了，想到外麵的兄妹，她也想要那種會寵著自己的哥哥，而不是隻會榨乾她所有東西的人。
過了一會，女孩將手裡的信撕碎扔進鍋底，她也想活著，糧食就那麼多，給家裡了她隻能挨餓。替大哥插隊已經還清了父母的恩情，以後兩不相欠。
……
“奶奶，娘，我們回來了。”顏菱騎在二哥肩膀上，一進家門就開始喊，喊完催促二哥把自己放下去。
“回來了？乖乖餓不餓？等一會饅頭就好了。”於桂香正在捏窩窩，聽見動靜回了句，“再等一小會就行了。”
“我不餓！”顏菱拍拍自己的肚子，“吃飽了。”
“那就等會吃。”於桂香說完掀開鍋蓋看了一眼，用手指戳了一下，發現饅頭沒有鼓起來，知道還沒熟，又把鍋蓋放了回去，“身上冷不冷？快進屋暖和一會。”
“好。”顏菱點頭答應，“奶奶吃地瓜。”說著指了指大哥背的背簍，那裡麵有地瓜。
“乖乖還給奶奶留的。”於桂香笑了笑，家裡的孩子就是聽話。
“大哥留的。”顏菱誠實地說。
“好，都是好孩子。”於桂香也知道孫女才三歲，想不到這一層，讓他們趕緊進屋暖和，順便水壺拎屋裡去。
“奶奶，地瓜放在了，你們趁熱吃。”顏崢把背簍放下，然後拍了下大黑，讓它帶著幾隻小狗回後院。
大黑叫了一聲，乖乖的帶著小狗們往後院走，反正吃飽了，去哪都一樣。
“中午喝雞蛋湯，你們在山上吃了一頓了，就晚點再吃飯，等我跟你娘把窩窩都蒸好再做飯。”於桂香跟孫子說。
“行。”顏崢點頭，幾個人在山上吃的多，午飯早一會晚一會都沒事。
“今天蒸的窩頭沒放沒糠，跟以前的一樣。”去年跟今年上半年他家吃的窩窩頭就是沒法糠的，前幾天看家裡的糧食沒有多少了，才狠心放了一點糠，沒想到幾個孩子都吃不慣。就連平時吃飯的時候吃的最多的二孫子，這幾天也沒吃多少。隻有大孫子吃的跟平時一樣多。
於桂香看家裡孩子不樂意吃飯，心裡難受，但又沒有什麼辦法。糧食就那些，早吃完
早沒有，隻有省著點能撐得時間長。這回多了一袋麥子，能吃兩頓好的，過幾天不分糧食的話，還得把米糠拿出來。
顏崢以前還挨餓呢，對家裡的乾糧是什麼興趣不太大，在他心裡隻有有飯吃和沒飯吃兩種結果。這要是能補充營養的東西，就算再難吃也咽下去。
所以這回聽到話反應不太大，但是他後麵的幾個人可比原來高興多了。
雖然窩窩沒有饅頭好吃，但是不放亂七八糟的窩窩頭也是挺好的。
“趕緊進屋喝點水。”於桂香看幾個孩子高興，自己也高興，催著幾個人回屋。
“嗯，奶奶我們先回去了。”
“去吧。”於桂香點頭。
隻是回屋以後顏崢也沒有閒下來，到屋裡看了一圈，發現炕上的溫度剛剛好，把妹妹放到炕上，自己去後院幫忙喂雞喂豬。
家裡的豬已經長大了，也就是這幾天就能賣，稍微伺候的精心一點。隻是不管怎麼喂，今年的豬都沒有前幾年的好，因為雨水不多，山上的豬草不好，吃了不長膘。
不光豬麻煩，雞也麻煩，不在窩裡下蛋，老想出來跑，這幾天已經補了好幾回雞圈了。
顏守山看見孫子回來了，直接喊他過來幫忙：“這幾隻雞比以前更鬨騰，雞圈才修了沒幾天又鑽出來一個洞。”
“我去拿木頭。”顏崢看見爺爺已經開始綁繩了，立馬去旁邊柴火堆裡挑了幾根直的木頭過來，祖孫倆把雞圈上的洞補好，顏崢喊爺爺去廚房吃地瓜。
“這東西我年年吃，都吃夠了。”顏守山對地瓜不太熱衷，以前家裡沒糧食，隻有地瓜吃，因為沒有多少，就算地瓜爛了也一樣放在鍋裡煮。吃過幾次爛的地瓜之後每回看見它都沒胃口。要不是實在沒糧食，一般不想吃。
“窩窩也快蒸好了。”顏崢沒再說地瓜。
“沒事，我現在還不餓。活動活動手腳，你們先去吃飯就是。”顏守山擺擺手。
“我們在山上吃的不少，等會再吃。”顏崢搖頭，“等會一起吃。”
“那行，那就一會一塊吃，我去看看你爹那邊好了嗎。”顏守山說著，顏崢也跟他過去看。
顏愛國正在喂豬，喂的不是上交的和要賣的那兩頭，而是家裡的母豬。
因為今年糧食少的緣故，母豬也比以前瘦了一圈，上回生了十一個，前幾天已經全部分出去了。家裡打算讓它歇半年，等下半年天好了再繼續。
也是沒辦法的事，糧食人都不夠吃，肯定沒糧食給它補，母豬吃不好，生出來的崽子又小又弱，養不到滿月就全都死光了，還不如直接彆生。
隻是這樣來，隻能白養它半年，不養不行，要不然到明年年景好了沒有母豬，隊員們隻能去外麵到處打聽豬仔。
小豬不好買，一般都是大隊裡幫忙找，喂母豬太費事，大家都不想這麼麻煩，直接去彆人家抱小的多好。雖然要交給大隊錢，但是不用承擔風險。
“爹，喂完了嗎。”看見自己爹在豬圈前麵發呆，顏崢問了句。
“喂完了，這就回去。”顏愛國回過神，把裝著豬食的桶提起來。
“爹，咱家今年不養小豬了？”顏愛國收拾好，隨口問了句。
“先看看吧，去收購站看看，如果有的話就買兩頭，年初不喂明年更艱難。”今年在大隊掙工分剩的錢沒多少，加上賣豬的錢才勉強夠幾個孩子的學費。在家上今年根本就沒打魚，明年的工分會少一節，分到的錢也沒有打魚這部分，不喂豬根本不夠學費。
“小豬買回來先喂著乾草，等明年看看麥子下來以後再說。要是開始下雨了，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有東西喂。”顏守山感覺手有點癢，想去拿自己的煙鬥，突然想到大孫子不讓自己抽煙，隻能忍住。
“什麼時候能下雨呢？”顏愛國抬頭看了一眼天，彆說雨了，連雪都沒有影子。
“都盼著下雨呢。”顏守山說了句。
隻是這雨一時半會下不來，中午有了新的乾糧，幾個孩子吃了飯比以前稍微多點，但是馬上要有了新的問題。
於桂香想著晚上給幾個孩子包一頓餃子吃，去年還吃過幾回餃子呢，今年隻吃過一回，還是過年那天。因為年景不好，所以白麵不舍得用，現在有一袋子，挖出來小半盆，給幾個孩子解解饞到也行。
主要還是心疼孩子，幾個孩子自從家裡的乾糧換了之後，再也沒吃飽過，一天比一天瘦。最小的顏峰剛開始和妹妹一起吃饅頭，後來吃窩窩，昨天一天隻吃
半個。今天換成了饅頭以後立馬吃了一大個。
一看就是前幾天受了不少委屈，於桂香下午去地窖裡拉了幾個白菜出來，隻是這下發現一個問題，前幾天乾糧不好，家裡炒菜用的菜多，種了一院子的白菜收上來，現在竟然吃了一小半了。
做這個速度吃下去，過完年過不了幾天家裡就沒菜了。幾個大人吃菜不吃菜的都行，給點鹹菜疙瘩就能吃下去飯，但是孩子呢。
雖然晚上依舊包了餃子，但是於桂香一下午都心事重重的。以前不缺吃的時候感受不到，現在糧食不夠了，感覺什麼都少。包餃子用了三顆大白菜，加一塊肉。看孩子吃高興，但是再看看家裡的存糧，這心裡撲通撲通，總是怕不夠。
於桂香一有心事就喜歡跟兒媳婦念叨，徐金燕聽了以後放心裡，晚上又習慣跟丈夫說一下。
這樣一來，顏菱沒仔細聽也知道家裡的糧食不多了，不光糧食不多了，而且白菜也不多了。
“過兩天大隊還分一回糧食，等糧食分到手再看看吧。”顏愛國還記得年前會分一次，如果真的不夠再想辦法。家裡的錢是最後沒有辦法才能用，現在不能拿出來。肉乾是儘量能多留點就多留，畢竟大黑幾個也要補一補。
“還是趕緊下雨靠譜。”徐金燕始終覺得有雨就好了。歸根結底糧食不夠吃的原因就是因為天旱收成不好，如果來年春天能多下點雨，肯定不愁糧食。
“現在下也晚了，下雪差不多，不知道明年有沒有雨。”顏愛國跟著歎氣。
“幸虧今天多了一袋麥子，要不然隻能去用肉乾換糧食了。”徐金燕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閨女的口糧是有了，比原來打算的好多了。
“嗯，等吃完這袋我去換。”顏愛國點頭，閨女的口糧不能斷。
兩個人憂心忡忡地商量著，顏菱早已經睡著了。
裝一袋麥子對大人來說，可能是比較輕鬆的，十來分鐘就能裝完，但是對顏菱來說，一般要忙活半夜。
前一個晚上剛裝完一袋，顏菱本來想的是今天晚上歇一下，明天再繼續裝。但是聽到大人的話不這麼想了，她覺得應該多裝點出去，這樣家裡就不用擔心了。
因為這個原因，睡著了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