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珂搖頭:“沒公開審理,我不確定。”
“這就矛盾了,你前邊不是相信我們司法嗎?”
丁珂長“嗯”一聲,“相信司法絕對公正,但執行者是有七情六欲、獨立思想的人,他們並不是絕對正確的,也許判斷失誤,也許被人蒙蔽,也許像你說的鬼迷心竅被人買通,這都要考慮進去。”
章苗苗懂了丁珂:“就是說你對這個案子持保留意見,不會像大眾那樣認為他有罪、該死,也不覺得他無辜。”
丁珂喝一口咖啡,說:“知道真相就不保留意見了。”
章苗苗笑了:“你跟受害者同名,說不定真有機會接近真相呢。”
提及此處,章苗苗托腮好奇道:“你說她長什麼樣?”
沒等丁珂答,她又說:“涉及個人隱私沒公開,估計隻有她身邊親友知道了。要是按照媒體說的,李暮近就搞她一個人,那她一定很漂亮。像你一樣。”
她說完環顧四周,真就被她發現偷瞄丁珂的。
丁珂手指敲著鍵盤,隨口道:“這話怪怪的。”
章苗苗愣了一下,回想自己這話,一拍額頭:“好像是有點,像是說漂亮的女人就該死。”
丁珂十指翻飛,沒再搭話。
章苗苗也安靜下來,進入學習狀態。
沒多會兒,章苗苗想起件事:“珂珂你之前說要應聘家教,找到雇主了沒?”
“沒,暑假看吧。”
章苗苗知道丁珂因為家事很缺錢,一直打工,上次她提到家教,就幫她留意了一下,正好小區群裡有一家孩子初升高需要家教,跟她說了:“挺有錢的那家人,課時費可以多要點。”
“謝謝,明天兼職完去看看。”
“客氣啥。”
*
富麗堂皇的遊艇內艙,保鏢把看住的女人搡到宋雅至麵前,將她包裡東西全抖摟到地上。
除了一堆現金,還有一塊百達翡麗,三條梵克雅寶。
宋雅至笑道:“順了不少啊。”
女人心裡狂跳,嘴還是硬的:“反正他也不知道他有什麼東西,我不拿也不知道丟到哪去了。你自己的兒子你不知道嗎?”
宋雅至點點頭:“很有道理,”把手邊裝有現金黑包扔給了她:“那些這些你都能帶走。”
女人眯眼:“條件呢?”
“忘掉早上發生的事。”
“我早忘了。”
宋雅至很滿意:“希望不會有你再用這個籌碼跟我要錢的那天,不然你有可能因為敲詐勒索罪葬送掉後半輩子。”
女人一邊把錢和表塞回包裡,一邊笑著搭話:“放心吧宋女士,我嘴嚴得很,你不知道我幫暮哥藏了多少秘密。”
“那就好。”
保鏢把女人帶走,宋雅至閉眼靠在沙發,海風正麵吹拂,掠走她額頭沁出的一層薄汗。
極易出冷汗的毛病染上二十多年了,估摸要隨她入土了。越往高處走這病越嚴重,可是不向上走又不行。
*
李暮近知道詹城有一個丁珂三天了,沒去打聽、調查,也沒直接找她去問,照當活死人。
束睿課都不上了天天陪著他。
李暮近打台球,束睿就在一邊端著杯酒,盯著他。李暮近不躲避他任何目光,那對他沒影響。
束睿終於急了,走向台球案,焦黃燈光下,李暮近才像個好人。他忍不住問:“你到底怎麼想的?不著急嗎?如果她活著,光是你對她那些行為都夠你死一百遍了。而且怎麼可能活著?那場火後不是找到一副焦骨正好與她DNA匹配嗎?”
李暮近除了不好語數外,什麼都好,射擊遊泳滑冰潛水跳傘,開過掛鬥大卡,也開過直升機,台球更是個能手,束睿質問他的這會兒他已經一杆清台了。
束睿不關注他的戰績,反正沒意外,“你這個樣比發火還嚇人。”
當初國際學校音樂教室起火,救火不及時,火焰將整棟樓吞沒。
消防部門出動幾個單位滅火,火情結束,清理廢墟時發現焦屍,通過死狀判斷死前曾被綁住四肢。
事件一經報道,迅速成為全國關注重點。
經查發現,死者是國際學校一名十六歲的女學生,名叫丁珂,曾跟同校男生李暮近傳出早戀緋聞。
但有知情人立刻否認,表示李暮近一直強迫丁珂,之前學校泄露過丁珂裸露的照片,拍攝者正是李暮近。
隨即,李暮近違反校規被學校勸退多次,以及眾所周知他愛玩火,不止一名目擊者親眼看見過他點燃車,包括國外持槍傷人等惡劣行徑一一被網友扒出。
一時間,愛而不得、因愛生恨、先奸後殺,各種版本的“真相”在網上擴散。
通過媒體追蹤報道,公眾進一步得知李暮近的家庭背景,有高乾身份加持,讓這些故事更生動了。
最後因為無法采集、檢驗死者體內是否有李暮近的DNA,強\奸這一指控無法繼續調查、驗證。殺人這一指控也因李暮近的不在場證明被推翻。
但網友不買賬,針對“重要證人突然改口”“裸露照片一夜無蹤”幾點請求司法部門解答。
司法部門的解答於情於理都有點牽強,漸漸出現一些“公安廳廳長徇私枉法”“為給兒子脫罪上下運作”的聲音。
最後李暮近被診斷出精神分裂,李崇、宋雅至作為父母姿態卑微地麵對公眾,表示將為李暮近治療,對其嚴加管教,這件事才漸漸平息。
具體李暮近到底有沒有強\奸並殺害丁珂,在沒新證人、證據之前,隻有李暮近本人和已故的丁珂知曉了。
兩年過去,這件事已早被遺忘,不知為什麼又迅速發酵起來。
舊案重提,李暮近一家再次登上風口浪尖,偏偏這時,一個跟丁珂長得一樣並且同名的人出現了。
束睿為李暮近著急不是沒原因,“我爸猜測你出入酒吧街被拍到並擴散就是老李提副部的競爭對手使得壞。”
李暮近放下球杆,走向沙發,路過茶幾,拎起一瓶啤酒,用打火機起掉酒蓋,雙腳踩上沙發,坐在靠背脊部,喝起酒。
束睿看他不緊不慢,越看越急,“也許現在這個丁珂就是他們安排的。老李那麼謹慎,你是他唯一的破綻,如果我是老李競爭對手,一定在你身上做文章。”
李暮近顧自喝酒。
束睿提氣,“你聽沒聽見我說?”
李暮近沒答,隻是問:“李崇氣消要幾天?”
束睿跟李暮近從小到大的交情,李暮近的爹他自然是了解一點的,“三天吧。”
李暮近也知道,所以他把一瓶酒喝完,打給李崇,毫無意外那頭李崇的聲音不似前幾天咆哮如雷。
李暮近不兜圈子,說:“我明天搬去詹城。”
束睿震驚狀,又漸漸恢複。
確實,這個丁珂到底是不是兩年前的丁珂,隻有李暮近才能知道。
因為他們真在一起過。
嚴謹點說,他真的強迫丁珂跟他在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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