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鏡子蒙上一層薄薄水霧，影影綽綽映照出兩個人影。
溫熱流水淌過皮膚，衝刷走所有曖昧痕跡……
良久，水聲漸歇。
商珩和溫睿昀披著睡衣一前一後走出浴室，商珩懶洋洋打個哈欠，踢掉拖鞋，完全遺忘了自己曾說過要去睡沙發話，飛快鑽進了被窩裡。
忽而天外飛來一塊乾毛巾，蓋住了即將倒下去腦袋，床沿微微凹陷，溫睿昀坐在床頭，攬住他肩，隔著毛巾在商珩腦門上揉搓。
“起來，頭發沒擦乾呢。”
商珩閉著眼，從鼻子裡應一聲，問：“你呢？”
“我吹過了。”
片刻，商珩撥開毛巾，扯扯溫睿昀襯衫衣擺，挪出半邊床：“快睡吧。”
溫睿昀低頭一笑，爬上床，安安穩穩躺在商珩身邊，一隻手就可以撈到距離。
眼前一片深夜昏黑，商珩方才困極，此刻竟莫名沒了睡意，他轉了轉腦袋，望向身旁溫睿昀。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恰好斜打在溫睿昀臉上，朦朧照亮了高挺鼻梁和輪廓分明下頷，商珩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忽然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不是困了麼？還不睡？”靜謐臥房響起溫睿昀低沉聲音。
他沒有睜眼，雙手搭在小腹上，保持著宛如牧師般莊重得體睡姿。
商珩勾起嘴角：“笑你死正經，笑你在發光。”
溫睿昀側過臉看他，似有所悟，而後朝他挪了挪，月光頓時錯了位，兩人在黑暗裡挨上肩膀。
“溫睿昀，我有件事要問你。”商珩忽然出聲。
“什麼事？”
商珩微訝：“我還以為你要說寢不語呢。”
溫睿昀低低一笑，手臂探出被子，摸索到商珩手：“比起這個，我更喜歡和你說話。”
商珩無聲笑了笑，手指微動，扭頭望著他：“你知道我最近和顧凜準備投資《靈山》那個項目吧。”
溫睿昀輕輕嗯一聲：“知道。”
商珩：“項目尚在保密階段，簽約關口被製片人反口，目前已經到方陽手裡了，我和顧凜前期所有精力都打了水漂。”
溫睿昀沉默片刻，問：“你想問是不是我透露出去？”
商珩無聲表達默認。
溫睿昀捏緊了他手，淡淡歎口氣：“哪怕你之前問也好，非要在你我親密之後？你就不曾想過你懷疑會讓我傷心嗎？”
商珩心頭微微一緊，目光穿過黑暗阻隔，望著身旁男人。
雖然剛才在浴室沒有做到最後，更談不上是真正戀人，但兩人也不再是單純合作夥伴了，遑論眼下還躺在同一張床上。
卻正因為如此，商珩無論如何也必須拔掉這根刺。
漫長緘默後，溫睿昀緩緩開口：“還記不記得你剛剛在懷夢娛樂出道時，網絡上有人炒作你黑料。”
商珩蹙起眉心：“記得，怎麼？”
溫睿昀：“事實上那次，是我手底下一個總監蓄意推波助瀾，目就是為了搞垮競爭對手。後來，他被我趕走了。”
商珩：“為什麼？商場上爾虞我詐也是尋常，隻要獲利足夠多，這點手段算不了什麼。”
“你倒是大方。”溫睿昀輕哼一聲，“短期來看或許可以獲利，但卻與我長遠布局背道而馳，我想要是打造真正有核心競爭力娛樂產業，看中是長線，是未來。所以，我不用他。”
商珩隱隱明白了他要說話，稍一思量，心頭霍然敞亮：“你……”
溫睿昀輕歎一聲：“顧凜或者是我一時想要拔除眼中釘，但……”
“你才是我想要未來。”
商珩耳根一熱，忍不住撐起手肘稍稍起身，低頭看他，溫睿昀拉著他手，將人攬在懷裡：“現在，你安心了嗎？”
商珩沒有動，緩緩放鬆身體，低聲道：“溫睿昀，我沒有懷疑你。”
溫睿昀閉著眼，收緊手臂，帶著鼻音嗯一聲：“你知道就好。”
商珩：“不過我不會放過方陽。”
溫睿昀笑一聲：“快說你是因為我，我就原諒你今晚對我傷害。”
商珩忍著笑意沒有拆穿。
溫睿昀觸碰到商珩眨動眼睫：“還不睡，難道是等著我給你唱搖籃曲哄你睡覺嗎？”
商珩闔上眼，嘴角微翹：“那是哄你弟弟妹妹，唱個彆吧。”
溫睿昀無奈地歎口氣，嘴唇抵著他耳廓：“你幾歲？快睡吧……”
困意如潮，睡意朦朧間，商珩隱約聽見有遙遠聲音飄蕩在天邊：
“攬將春深處，青山入我懷……”
山入懷，爾入我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