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突然響起的談話聲將卡爾的思緒從比賽時間安排目錄中拉了出來，他皺了下眉頭，感覺其中一個人的聲音有些熟悉。
裝作不經意的回頭望了一眼，然後在對方注意到自己之前就把腦袋轉回來，因為咖啡館沙發高度的緣故，卡爾隻能瞥見半張臉，但那有著棕紅色短發、淺淺的抬頭紋、以及碧綠色眼睛、高挺鼻梁的半張臉已經足以讓卡爾認出對方了——自從買下切爾西後就備受英媒矚目，三天兩頭就上一次報紙的俄羅斯富豪羅曼·阿布拉莫維奇。
切爾西老板為什麼會出現在波爾圖？如果是要觀察在世界杯上表現出色的球星，並且將對方買下的話，這種事由俱樂部球探和主教練或是經理來做就行，完全不用阿布自己出動。這名富豪一到倫敦就為切爾西還完了7500萬英鎊的債務，輕鬆的就跟從口袋裡拿出一英鎊那樣，根本不會差俱樂部工作人員的那點工資錢。
除非，對方來到葡萄牙，為的是更重要的事……
就在卡爾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坐在阿布對麵、卡爾身後的那個人說話了，用一口帶著些許拉丁腔的英語：“我一定會再慎重考慮這件事，阿布拉莫維奇先生。不過想要得到我肯定的答複，您最好先聽聽我的要求。”
阿布問：“是什麼？薪水？我會給你英超第一檔的教練工資，500萬歐元年薪還有獎金，你拿到的會比弗格森還要多。”
卡爾立刻聯想起了一周前英格蘭媒體炒的轟轟烈烈的一則新聞：切爾西主教練拉涅利被俱樂部解聘，而藍軍暫時還未公布下一任主帥人選。
“不是錢，雖然錢也很重要，但是比起年薪，我最大的要求是……”中間的這一個停頓，或許是穆裡尼奧故意在吸引阿布的興趣。“我要更衣室的絕對掌控權，不僅僅是球場上的。”
“啊，這個。你是主教練，你當然是更衣室裡的老大。”
穆裡尼奧又說：“如果我答應執教切爾西，我會帶著我的一些舊將過去，教練組要由我重新組建，你可以指派一些人，但是助理教練、守門員教練我要自己挑。最好不要買我不需要的球員，不管是誰都不能插手我對比賽的安排，在更衣室裡我是老大，如果有哪名球員挑戰了我的權威，無論我做出什麼樣的處罰，俱樂部都不能有異議——隻要切爾西能做到這些，我就會帶給你令人滿意的成績。”
卡爾偷聽的額頭都快冒汗了，穆裡尼奧那副咄咄逼人的語氣像是壓根沒把阿布的身份放在眼裡似的，但隻要是稍微關注一下《太陽報》新聞的人都知道，羅曼·阿布拉莫維奇是個什麼樣的人——東歐劇變造就了俄羅斯國內一大批的“竊國”寡頭，他們將國有資產通過非法手段握在手中，私人財產迅速膨脹，阿布正是其中之一。但當俄羅斯國內政局穩定後，上台的普京對很多投機者進行了大清洗，無數超級富豪鋃鐺入獄，當時也有不少人想要整治阿布，可主事的最高檢察長迅速倒台，調查也受到克林姆宮的高官阻撓，從此不了了之。
阿布的經曆和能量都能充分證明他不僅僅是有錢，這樣的人自然也不會性格和善好說話，切爾西的上任主帥拉涅利就是一個聽話的老實人，可他不僅被阿布襯托的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在俱樂部轉會事宜上半句話都插不上，更是在本賽季剛剛結束之後就慘遭阿布無情清洗。
對這樣一個人用強硬的語氣說話，穆裡尼奧到底在想些什麼？
但接下來阿布的反應卻出乎卡爾預料，這位俄羅斯富豪欣然承諾道：“你的要求我全部答應！”
穆裡尼奧笑了：“遇見您這樣一位爽快的老板，我也找不出其他拒絕的理由了。”
阿布站起身：“合約已經開始起草了，具體的細節我會派俱樂部的首席執行官凱尼恩跟你談，無論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告訴他。”
穆裡尼奧也站了起來：“今天的會麵很愉快。”
當這兩個人從卡爾那張桌子走過的時候，卡爾支起一隻手擋住自己的左臉，頭側垂著正對比賽時間表，做出一副認真研究的模樣。
眼角餘光瞄到咖啡館的門拉開又關上，卡爾吐了口氣，搖搖脖頸，他伸了個懶腰。
但這個懶腰伸到一半卻僵在了半空中，因為卡爾一抬頭就看到穆裡尼奧似笑非笑的佇在自己桌前。
“穆裡尼奧先生？”卡爾笑道：“嗬嗬，好巧啊。”
“我想您剛才偷聽的很愉快？”穆裡尼奧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卡爾對麵。
卡爾挑眉：“偷聽？不不不，是你們非要選擇在我背後聊天的，我那是光明正大的聽。”
“那麼你知道我會在不久之後去往倫敦了？”
卡爾微笑：“所有內容一個字都沒落下。無論是您，還是阿布拉莫維奇先生，英語說的都非常地道。”
“好吧。”穆裡尼奧雙肘支在桌上，下巴枕在手指上麵，麵帶笑容：“我想這會是一則價值數千英鎊的消息，至少。”
卡爾向後靠在沙發上，神色放鬆：“你在暗示我把消息賣給《太陽報》？的確，現在小報記者們想挖切爾西下任主帥的消息都快想瘋了，我想1w英鎊的出價也會有人買的。”
“你會賣嗎？”
“唔，那要看我缺不缺錢。或者……”卡爾撇撇嘴：“500萬歐元的年薪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穆裡尼奧表情無辜：“有錢又不是我的錯。”
“我有點搞不懂的是，賽季已經結束了，你跟切爾西的合同無論什麼時候公布都影響不到波爾圖與切爾西的比賽了，那早點晚點又有什麼區彆？”
“區彆很大。”穆裡尼奧實話實說：“我已經跟波爾圖表明了下個賽季我不會跟球隊繼續續約，但我的一些球員卻沒有，他們基本上都跟球隊還剩下幾年的合同。如果我要帶著他們一起去倫敦的消息傳出去的話，俱樂部可能不會那麼輕易放他們跟我離開，球迷們也會製造麻煩，因為到下個賽季，切爾西跟波爾圖就是在歐冠賽場上的敵人了。”
卡爾聳肩道：“其實我也不怎麼缺錢，而且我不喜歡小報記者，所以，算了吧。”
“謝謝，我會記住你這份人情的。”穆裡尼奧伸手招來服務生：“請你喝咖啡？”
卡爾點頭：“一杯espres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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