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大墓(窮則獨善其身...)(2 / 2)

——轟!

“破”字融入大地,帶著千鈞之力爆裂開;陡然之間,地麵破碎,被粉末圈出的地麵猛地往下一震、一塌,碎裂成無數土石塊,“轟隆隆”地往下砸去。

回音遙遠。

一個盜洞頃刻完成。

眾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黑黢黢的洞口上頭。

緊接著,老葛跨出一步,側耳聽了聽底下回音,露出喜色。他伸出油膩膩的右手,抓著那隻被寫禿了一半的毛筆,在自己的羅盤上寫了一個字。

——降。

是降落的降。

很薄的、朦朧的微光向著深不見底的洞底探去;空氣的流速仿佛都慢了下來。

雲乘月思索著:不知道這枚書文又有什麼功效?

老葛卻扭頭說:“大哥,準備好了……那個,要不,找個穩妥的人打頭陣?”

他兩隻賊眼珠靈活地一轉。

大墓多陷阱,誰走前頭誰倒黴,他自然不樂意。

頭領緩了口氣,四下裡看一圈,抬手指了指那邊的兩輛馬車。

他們這支“商隊”,除了攜帶雲乘月這樣的“高檔貨”,還有兩車慣例的“普通貨”——等待被販賣的倒黴平民。

“一個個地排開捆了,讓他們走前頭,探路。”

老葛眼睛一亮,毫不猶豫:“頭領英明!正好還免得他們亂跑!”

商匪們動作利落,很快就把十多名乾瘦的人帶了下來。這些人年齡都不大,正是適合出力做苦活兒的時候。

他們原本都是渾渾噩噩、麻木不醒,被推搡了好一會兒,才突然醒悟過來自己的命運,霎時就張嘴哭喊求饒起來。

“都瞎愣著乾嘛。”

頭領揮揮手。

一名商匪立即走出,掏出筆,在半空寫下一個“囚”字。

囚——人在四麵牢籠中,不得不低頭。

書文寫好之後,倏忽幻化為幾道繩索,飛出去將十幾人捆得嚴嚴實實;他們哭嚎的聲音戛然而止,神色也漸漸重新歸於麻木、迷茫。

這……不光是被困住了行動,連心智也被控製了?

雲乘月心中微凜:假如她剛才不是主動站出來,此刻是不是也會成了無知無覺的傀儡?

她盯著那群渾渾噩噩的可憐人,心中不忍,又生出一點怒氣,指尖對準那“囚”字化出的繩索狠狠一拉——

“啊……!”

書文的主人突然吼了一聲。

“錢老八,乾什麼!”頭領嚇了一跳。

對方茫然地抬手擦汗,拿出一袋液體往口中灌,含糊道:“奇了怪了!我這靈力突然就控製不住,險些引起書文崩塌!”

頭領不耐煩道:“我看你多半是嚇壞了膽,自己手抖!拿去,再帶一瓶補靈液,彆中途沒力氣支撐書文,把貨給放散了!”

雲乘月略垂下眼簾,有些不甘地收了手。她吸收他人的靈力果然有上限,可惜。

她再瞥一眼那群乖順如牛馬的可憐人,暗歎一聲,捫心自問:憑現在的我,能不能救他們?

——不能。

前路未卜,她保住自身安全尚且不易,遑論救助其他許多人。

窮則獨善其身。現在的她,沒有救助他人的本事。

她按下心間湧動氣血,儘力收了心,專注於觀察周圍。

商匪們牽著十多個人,像牽著十多頭牛馬,到了盜洞邊,把人一個個地推下去。

老葛之前寫的“降”字不停閃爍微光;人被推下去後,不是陡然掉落,而是以勻速下降。

很快,被當成探路棋子的人就下放完了。

當商匪們商量自己人的下墓順序時,雲乘月主動走了出來。

“我先下吧。”她聲音清澈平緩,如微風徐徐。

頭領愣了愣,狐疑道:“你這小娘皮,莫不是在跟老子耍什麼心眼?”

雲乘月神色不變,淡淡反問:“那不然我走最後一個?或者中間?反正都得下,那我都行啊。”

下墓,頭尾都很危險,中間相對安全。

但——雲乘月莫名地知道,對於下麵這座墓,這些安排都沒用。

所以走哪裡,都一樣。

而且,如果她表現出任何不配合,恐怕也會成為被“囚”字書文控製的傀儡。

還是自己主動占一個位置更好。

頭領又一愣。

片刻後他咧開嘴,笑說:“你這丫頭片子怪有意思的。行啊,下去吧!要是有命,回頭給你挑個好主顧!”

他一掌推來。

雲乘月眼前一暗,整個人往盜洞連通的黑暗中墜落而去。

她低下頭。

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但有一種古老蒼涼的氣息,從地底的陰風中吹來,掠過她的鼻尖。

眼前仿佛飄來一陣縹緲黑霧,幽魅無蹤。

雲乘月望著這段不知道是否真實存在的黑煙,鼻尖輕輕聳動幾下。

奇了,她怎麼覺得……這煙霧,好像很香、很好吃的樣子。

鬼使神差地,她朝煙霧伸出手——

呼!

一陣比方才更猛烈的風吹來。

跟在雲乘月背後降落的匪徒眼前一花。他舉起手裡泛著光亮的油燈,往下頭一探:光亮前方,隻隱約見得到那群“低等貨”的枯瘦影子,哪裡還有那嬌怯芙蓉般的少女?

匪徒慌起來,吼道:“大哥——那小丫頭不見了!”

……

雲乘月倒沒有覺得自己不見了。

她覺得是其他人不見了。

她眼前一黑一亮,再抬頭時,她已經處於一座地宮之中。

空闊、高挑的長方形宮殿,亮著蒼白陰森的光。

前方,懸浮在半空的……是一座刻繪著無數花紋、華麗又陰森的青銅懸棺。

在雲乘月投去目光的同時。

篤、篤……

青銅懸棺之中,忽然響起了緩慢的、單調的,像是裡頭的誰叩響棺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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