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彙聚(好戲將開)(1 / 2)

想好怎麼辦歸想好,可雲乘月還是挺生雲家人的氣。

“明明簡簡單單就能協商處理的事,為什麼偏偏要選擇最刻薄的那一種?”

刻薄,還寡恩。

薛無晦笑夠了,就淡淡道:[欺負弱小是人類的天性。強者愈強,原也是通過劫掠弱者得來的。]

“可我不是弱者啊。”

雲乘月繼續生氣:“如果他們非要給我添麻煩,我就隻能設法解決一下。原本可以做的讓步,我也就不想做了。最後他們不僅要按我的想法來做事,還會額外損失慘重。”

這是何必?

——[……你倒是很有信心。]

“事實嘛。”

不過,從哪個切入點入手更好?

雲乘月站在原地,思索了大約三十秒。

她已經走回了街口,身邊人來人往、嘈雜熱鬨,處處都彌漫著諸如“聶家送了千年血珊瑚、聽說雲家要回禮萬斛珍珠”之類的興奮討論。

還有人信誓旦旦,說雲家當年娶了書法大家宋幼薇,那宋幼薇帶來了一卷神秘的靈文字帖,雲家要用那樣東西做回禮。

宋幼薇,書法大家,陪嫁……宋大家?

雲乘月想起了徐戶正的話。他說,她的母親是宋大家。

她又想起自己的婚事。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個傻子,那聶家為何還要娶她?

如果有人要奪了她的婚事,僅僅是害了她,就足夠嫁去聶家過安穩日子麼?

“原來是這樣。”她若有所思,點點頭,“果然是這樣。”

因為要奪了她的東西,才能讓婚事順利,所以他們才不願意承認她。

雲家是既要她的婚事,也要她母親唯一的遺物。至於會不會傷害到她,他們毫不在乎。

雲乘月對自己點點頭。

對方如果是為了讓親事順順利利,才千方百計要攔著她,那她就讓這門親事不成,不就好了?

不僅要不成,還得是不可挽回的不成。這才有分量。

一個人做了有分量的事,說出的話也才有人肯聽一聽。

今天徐戶正是怎麼說的,雲家要宣讀嫁妝清單,並完成財產過戶,才能得到官府認可?

“嗯,”雲乘月繼續自言自語,“那就這麼辦吧。”

——[雲乘月?]

她想妥了辦法,對著麵前的薄紗盈盈一笑。

“不告訴你。”

誰讓他嘲笑她的。

——[……幼稚。]

“這不是我說的詞嗎?”

——[……你難道不需要借助我的力量?]

啊,有道理。

雲乘月立即改弦易張:“說得對,既然我要幫你做事,你幫我也是應當。”

她大致說了說。

薛無晦聽罷,卻有些興致缺缺。

——[真是麻煩。你先替我去做件事,而後我替你將他們都殺了,不就得了。偽裝成盜匪入城,也並不會惹來多少嫌疑。]

雲乘月搖頭:“這是雲二小姐和我的事。我要自己來做。”

不過,母親留下的遺物是哪一樣?真是字帖?雲二小姐的記憶很薄,沒有遺物的確切信息。

反正應該是最值錢的那樣吧?

去聽聽看,就知道了。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有些事要打聽。

雲乘月搭上一輛浣花城裡的公共馬車,往城中心的官府方向而去。

……

此時,雲府之內。

雲家老太爺多年不管事,現在府裡忙前忙後的,是長房和三房。

長房的老爺、夫人都在前院忙碌,三房的夫婦則悠閒一些,隻需要為自家即將出嫁的女兒點好嫁妝,與清單再核對幾遍。

也正因他們有這份悠閒,才被看守偏門的家丁找見,彙報了“有個自稱是雲二小姐的姑娘找上門,還提了如下要求雲雲”這件事。

身為雲府的主人,他們怎麼會不知道二小姐不在府裡?

身為三小姐的父母,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份天上掉餡兒餅的婚事——是怎麼來的?

三夫人一聽,當即就臉色煞白。

她是個一心一意戀家的女人,將丈夫和兒女看得比天大。剛剛她還在歡歡喜喜給心愛的女兒清點嫁妝,現在一聽正主回來了,好似還不傻了,這位夫人的腦海裡立即源源不斷湧現出無數恐怖的場景:

——雲二拿回了字帖,雲二拿回了婚事,雲二風風光光受人豔羨,她可憐的女兒哀哀戚戚被人嘲笑……

光是想想,她都快暈過去了!

她是這樣一位驚惶可憐的夫人,幸好她的丈夫穩重,表現遠比她從容鎮定。

雲三爺手臂一伸,沉穩地扶住妻子。

他凝著一張儒雅英俊的麵容,低聲而快速地問了家丁幾個問題,譬如對方的容貌、年紀,還有最重要的——是幾個人來的?

聽說對方是孤身一人,雲三爺的神情顯而易見地放鬆了。

“沒有這回事。”他斬釘截鐵地說, “我們可憐的二娘是個傻子,誰不知道?招搖撞騙,小心我們報官!”

家丁不過是個看門的,被主人一吼,嚇得踉踉蹌蹌前去回報。

望著家丁的背影,雲三夫人不減惶惑。

“三爺!”

雲三夫人捉住丈夫的衣袖,睜大了眼:“我們……我們真要如此?若那真是雲二,我們不好叫她回不來呀!”

她是很想要保住女兒的親事,可……可難道就丟了雲二在外頭,不管了?這是不是也太壞了?

雲三夫人便是這麼一個人。想要的東西常常超出自己的能力範圍,強行拿了,卻又優柔寡斷起來。

雲三爺早習慣了。

他拍拍妻子的手,唇邊一點露珠似的笑:“看你嚇得!雲二是個傻子,怎麼可能自己找回來?況且,我們隻是權宜之計。待會兒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再尋人去看看。最壞無非真是雲二,我們就說是誤會一場,把人帶回來不就好?”

他有些漫不經心地望向右邊。

那是二房的地方。曾經雅致寬敞的院落,而今隻剩了個偏僻的、狹小陰冷的院子還屬於二房。那也是關了雲二這麼多年的地方。

“左不過是個傻子,就是突然醒了,又能聰明到哪裡去?何況,你覺得聶家是更想娶個傻子,還是我們溫柔伶俐的阿容?”

他又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那是聶家的方向。

雲三夫人巴巴地望著丈夫,如同望著頭頂的天空。她覺得丈夫的身影高大極了,自信篤定的神態也可靠極了,令她長舒一口氣。

但她還是有些不安:“那……萬一那個自稱是雲二的姑娘,等會兒鬨起來了,怎麼辦?”

“她敢!”

雲三爺麵色一變,很帶了幾分殺氣:“就算傻子醒了,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胎,她能做什麼?她若真敢鬨,無需我們出手,那聶七爺都饒不了她!”

聶七爺……

這個名字又讓雲三夫人微微一顫。浣花城裡,提到這個名字時,很多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

但此時,這輕微的、本能的恐懼,反而令雲三夫人放鬆了。

是了,有聶七爺看著,有丈夫撐著,能出什麼問題?對方隻是個孤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