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勢夫君十(1 / 2)

“……”

卯時三刻, 修墨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從房間中出來。

隔壁的兩間房中一直有人進進出出, 他隨著一名照顧修白的仆從去了隔壁, 屋內,修白正裹著厚厚的棉被病懨懨的打噴嚏。

“南宮先生, 他怎麼樣了?”修墨恭敬的詢問正在桌邊寫藥方的老人。

昨晚是個難眠夜, 南安王府的人基本都沒能休息。南宮複一身灰撲撲的道袍隨意披散著,他打了個哈欠道:“無礙,喝上幾天藥就好。”

這人上了年紀就容易淺眠,就在一個時辰前,他就是被門外的吵嚷聲吵醒的。冰天雪地,幾名仆人提著燈籠正抬著兩個人朝他的方向來, 身旁跟著的是披著厚實外套的老管家。

這南安王府就算再嚴密也管不住每個人的嘴,白天的事情他聽自家的藥童說了,自然也知道了玉清和修白在書房外罰跪的事情。

容羨對阿善是什麼散漫態度南宮複是了解的, 而修白和玉清二人畢竟都是他的左右手,南宮複本以為他也就是隨意罰罰裝裝樣子, 何況這事兒就隻是個誤會,可誰能想到呢?

容羨竟然真的讓他們二人無期限的跪著, 這大雪天幾乎將他們二人凍成雪人, 最後還是老管家看不下去,冒死去敲了容羨寢房的門。

要說南宮複也是夠倒黴的, 他就隻是被吵醒了起來看個熱鬨,沒想到熱鬨沒看成還被老管家揪著去給這兩個小子看病,折騰來折騰去就連住在隔壁的修墨都被吵醒了。

冬日的夜晚漫長, 哪怕是到了冬末,這個時間天黑漆漆的仍沒半點光亮。

南宮複寫完藥方就交給藥童去煎藥了,他忙碌一通下來這會兒倒也沒了睡意,見修白耷拉著眼皮還想下榻,他走過去把人按住。“你給我老老實實躺著。”

修白又打了幾個噴嚏,也就是他們幾個年輕力壯的練家子了,這要是換做旁人,在雪地中跪一宿就算不去半條命也得廢了腿,而他們二人就隻是受了些寒氣,養上幾天就能恢複。

“主子要去上朝了。”修白還是想起身,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容羨安全,作為貼身護衛,就算是主子上朝他也要跟隨。

就他現在這個狀態,強撐著陪容羨去上朝是沒什麼問題的,但他來去的路上狀態一定很差,再加上如今大雪未停,他騎著馬行在風雪中會出什麼事誰也不能保證。

修墨見他執意要出去,不愛說話的他十分果斷的一掌把自己弟弟劈暈,他對著南宮複點了點頭道:“修白和玉清要勞煩南宮先生照顧了,我先隨主子去上朝。”

南宮複擺了擺手,扶著修白躺回榻上後,嘟囔了一句:“你這小子,對自己親弟弟下手也這麼重。”

“……”

容羨是被門外的敲門聲吵醒的。

睜開眼睛,頭昏昏沉沉的有些難清醒,容羨微動時才發現自己的左臂已經麻木了,他輕抬阿善的後頸把自己的胳膊抽出,頭發不小心滑到懷中人臉上時,她動了動索性把頭埋在了容羨的衣服上,輕聲哼唧著似在發泄著不滿。

“爺?您醒了嗎?”

門外又有敲門聲響起,修墨站在門外麵,因為府中突然多了個世子妃的緣故,他並不能再自由出入容羨的寢房。

看了看天色,他催促道:“已經卯時三刻了。”

容羨因這敲門聲逐漸恢複清明,他閉了閉眼睛,停頓了片刻才低啞回應:“知道了。”

被阿善折騰了一夜未眠,如今他才剛睡下沒一會兒,就要去上早朝了。

雪天總給人沉寂的感覺,燃了半夜的燭台晃晃悠悠已經到了末端,安靜的房間中隻有阿善平穩的呼吸聲。容羨低頭看向懷中的人,看到她裹著厚厚的棉被把自己包成一個大卷,正趴伏在自己懷中睡得香甜。

……也就隻有她還能補個覺了。

容羨將手落在阿善的鼻子上,本著他不好過彆人也彆想好過的原則,他是想把阿善也弄醒,但不知怎的他望著阿善的睡顏,忽然就罷手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用的事情上的?

徹底恢複理智後,容羨推離懷中的人從榻上起身。

他今日起的晚了些時間有些倉促,但好在上朝時並未去遲,一個早朝他都沒什麼精神,對於文武兩派的爭吵也懶得就聽,到了下朝的時候,成燁帝還特意把他叫到禦書房詢問:“最近天寒,羨兒可是病了?”

容羨從未像今日這般困倦過,他不知是不是因為睡眠不足引起了頭疼,揉了揉額角,他垂著眸子道:“大概是沒休息好吧。”

前些天他剛剛抓出一批與外族通信的官員,關入大理寺後這些天還沒審出什麼頭緒,成燁帝對此也是知情。

成燁帝緩和了麵容,他因為常年纏綿於病榻身體瘦弱麵頰凹陷,輕咳了幾聲後,他道:“大理寺那邊我會再加派人手,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

容羨察覺到成燁帝黏在他身上的目光,他神色未變隻是輕輕應了一聲。

禦書房的門忽然開了,守在門外的太監彎身對成燁帝稟報:“陛下,泱妃娘娘過來了,說是來給陛下送藥。”

成燁帝的目光一閃,他的眼睛終於從容羨身上離開,揮了揮手對小太監道:“讓她進來罷。”

小太監領命退離,容羨見狀隨意找了個借口,也出了禦書房。

大雪天,這雪下了一夜鋪天蓋地把整座皇宮都變成了白色。容羨踏出禦書房時停頓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高階之下的某處久久沒有收回,和夢境中的場景一模一樣,當時他就是站在了那裡。

夢境中的麻木與平靜似乎隨著憶又一點點湧現,容羨皺了皺眉移開目光,轉身時,右側長廊上行近一行宮人。

在宮女的簇擁下,走在最中央的女人穿著一身丹紅華袍,她墨發半束眉心畫著紅金的精致花鈿,勾人的雙鳳眼下眼珠略淺,看到容羨,她紅豔的唇瓣微微揚起露出兩個酒窩,一旁為她引路的小太監巴結道:“泱妃娘娘,您這邊請。”

女人經過時留下淡淡的花香,她過於張揚的袖袍被風吹起時朝著容羨而去,容羨隻掃了她一眼就側身避開,踏下走廊,兩個被攔在禦書房門外的老臣唉聲低歎著:“那妖妃又去禍害咱們陛下了。”

另一個冷著臉怒斥:“真是前有明妖妃後出泱孽妃,有她們在,咱們大容盛朝遲早會毀在她們手上!”

“快彆說了,這話要是讓嘉王聽見你還要不要命了。”

“老臣一生為國有何懼怕?嘉王要是聽到不高興,那就讓他儘管來吧。”

“噓——”最開始出聲的那人,很快發現了容羨的存在。

他拽了拽同僚的衣袍示意他趕緊閉口,而怒氣衝衝的那名老臣心火仍舊未下,隻是他要是當真無所畏懼,這會兒早就去禦書房外跪著請求麵聖了。

這兩人不屬於容羨和嘉王任何一派,是支持皇子繼位的二皇子派。

容羨腳步從容的行至他們麵前,輕輕拍去袖子上的碎雪,他麵帶淺笑很是隨意的樣子,問身旁的修墨:“都聽到了嗎?”

“既然張大人不在意嘉王的看法,那你就做個好人,把張大人這番話如實傳達給嘉王殿下罷。”

修墨幫容羨撐著傘,沒理會變臉的二人恭敬回應:“是,屬下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