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2 / 2)

補妝的葉上珠一時不防,口紅戳到臉上。

到達目的地時雨基本停了,餘之遇遠遠看到大廈前的台階上坐滿了人,條幅醒目,陣仗很大。

葉上珠看著條幅上那些催百創製藥還款的字樣,不禁奇怪:“百創作為本土企業,近幾年發展迅速,在全國十六個省設有辦事處,直營藥店也很多,去年的銷售額相比前年還翻番了的,怎麼就要破產了呢,真不可思議。”

一家企業怎麼可能會一夕之間被掏空?瀕臨破產必然會有個過程。

餘之遇停好車說:“醫保控費是近兩年醫改的重頭戲,將過度醫療的水分,比如醫用耗材和藥品中那些‘過度的量’,‘虛高的價’從醫療費用中剔除,確保正常的醫療需求,以此建立健康的醫療環境,這無形中拉開了一場優勝劣態的戰疫,沒有自己的創新藥,還缺乏優質的仿製藥和代理藥,彆說快速增長,能否扛過寒冬,都將成為藥企的生死大考。”

葉上珠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沒見你寫過這方麵的稿子,倒像個內行,門清。”

“我之所以像內行,是因為你太外行。”餘之遇屈指敲她腦門:“年輕人,沒事多讀點書。”

葉上珠:“……損我你向來出口成詩,手到擒來。”

餘之遇挑眉,自戀道:“沒點文化底蘊,再美也是空殼。”

葉上珠嘁一聲。

餘之遇拍好現場照片,帶葉上珠去采訪。聽聞有個彆供應商為了向百創催藥品包裝材料款,鬨到了大廈十樓百創的辦公區,她坐電梯上樓,結果才到樓上梯門一開,就有個女孩兒磕到門上摔進電梯裡,要不是餘之遇及時自她背後托了一把,百分百會摔個仰麵朝天。

“臥槽!”葉上珠不防,被嚇了一跳,下意識護住相機。

餘之遇看清女孩兒掛在胸前的記者證上的名字是靜然,還沒來得及問是怎麼回事,那姑娘已經衝出電梯去理論:“你們堵在這兒不讓裡麵的人出來,是非法限製人身自由,已經構成了犯罪,尤其裡麵還有孕婦,你們憑什麼不讓她上廁所?孕婦憋尿會加重腎臟的負擔,容易引起腎臟問題,要是再造成對胎兒的影響,你們負得起責嗎?”

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像牆一樣擋在辦公大廳門口,其中一個女人語有不善地說:“你不用在這嚇唬我,我說過了,讓他們打電話給領導,隻要百創領導出麵給我們解決問題,我們不為難任何人。”語落,她不客氣地推了靜然一下:“你們媒體充其量也就是給我們反應問題,能解決問題嗎?彆再這礙事!”

靜然見理論無效,居然去推那些堵在辦公大廳門外的桌椅,供應商自然不許,現場的記者們便都上場了,被困在裡麵的百創員工也激動起來,從裡麵撞門。

衝突一觸即發,不知是誰先動了手,雙方居然打起來了。

餘之遇把葉上珠推進電梯裡,喊了聲:“報警!”邊按鍵關梯門,隨即去拉架。

警察很快趕到控製了局麵,帶頭為百創員工打抱不平的靜然卻傷了額頭,餘之遇也在混亂中不知被誰扯了一把,胳膊脫臼。

所幸靜然隻是擦傷,並無生命危險,餘之遇給民警留下名片,讓葉上珠開車去醫院。

葉上珠導航發現最近的是中醫大附屬的中醫醫院,也沒征求餘之遇的意見,直接給喜樹發語音信息:【肖教授在醫院嗎,我們組長受傷了。】心中則慶幸昨晚和那顆大樹聊天時把肖子校的情況摸了個清楚。

餘之遇唔一聲:“跟誰說話呢?你找人家乾嘛?”

“肖教授不還是中醫醫院的中藥師嘛,那有個熟人總能快點吧。”葉上珠判斷不出她是脫臼還是骨折,聲音都帶了哭腔。

“再快你要超飛機了。”餘之遇疼得額頭都沁出了細汗,嘴上還逗她:“把眼淚收一收,該看不清路了。再來個小車禍,我骨折不要緊,人家這豪車,我怕是賠不起。”

“隻要你沒事,我賠!”葉上珠說完,努力吸了吸鼻子。

餘之遇欣慰,深覺沒帶錯人,正準備再說點什麼安慰一下要哭的葉小姐,手機就響了。

是肖子校。

餘之遇意外於他來電速度之快,準確地說,她並不認為肖子校會主動來電。她受傷是她的事,憑他們那點半麵之交,人家若在事後問候一聲,她都該心存感激,又怎麼會有所指望?

電話接通後,肖子校甚至都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問:“傷哪兒了?現在人在哪裡?”

他嗓音低沉,語氣略急,關心的意味明顯。而話筒裡原本寂靜的背景音則被開關門的聲音打破,隨之而來的輕微動靜像是那端急行時帶起的風聲,昭示他從辦公室,也或許是實驗室出來了。

除了餘父和師父許東律,餘之遇太久沒有接收到來自異性的關心。她工作能力不輸人,人也漂亮,主動送溫暖的其實大有人在,可但凡是有人對她表露出丁點兒好感和熱情,便會被她無情扼殺。以至於業內有人在背後稱呼她“餘公子”,隻因她對異性向來敬而遠之。

肖子校的出現有些猝不及防。從那天在中醫大看見他的第一眼,餘之遇就意識到自己並不排斥他,甚至有些莫名的好感,她把這點好感歸咎於對他顏值的欣賞。

她並不確定,這點兒好感是不是代表了喜歡,又是否足以撐起什麼。

如此一分神,便失語了小片刻。

直到肖子校聲線低沉地再喚一次:“餘之遇?”

“在呢。”餘之遇抑製住過度發散的思維,穩住聲音:“胳膊脫臼而已,在去……”她側目看了眼窗外,確定路線:“在去中醫醫院的路上,還有位同行額頭擦傷。”

即使他在醫院,餘之遇也無意麻煩他,她急急補充一句:“我能應付,你不用……”管。

話沒說完便被肖子校截斷了,確定她傷得並不嚴重,他稍稍放了心,說:“我在門診等你。”掛斷前,又道:“忍著點兒。”

那語調低柔得不像話,餘之遇甚至懷疑昨晚凶她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他,而前一秒還疼得不行的胳膊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明明是好事,又隱隱覺得是個危險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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