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農輕聲道:“卑職明白,也正因如此,甄侯府咄咄逼人,我們也都是儘力忍讓。”
“忍一忍吧。”杜鴻盛輕拍了一下韓雨農臂膀,苦笑道:“我這個郡守每天都是吃齋念佛,隻希望一切太平就好,我在任上,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差池。”忽地想到什麼,皺眉道:“不過都尉府那邊,你是真的要小心了。魯宏身為步快捕頭,竟然暗中與金鉤賭坊勾結,你事先竟然毫不知情。”
韓雨農神情凝重,拱手道:“卑職失職。”
“真要說起來,我也不好怪你們。”杜鴻盛歎道:“朝廷當年與西陵門閥達成協議,西陵各衙門官差的薪俸,由西陵門閥從稅賦之中拔出一部分用來發放,薪俸本就不高,他們還經常找借口拖拖拉拉,也難怪有人會心存不滿。”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兩年前就像朝廷上過一道折子,希望朝廷能夠每年從國庫播出一部分銀子,增加西陵官差薪俸,吃著朝廷的飯,才能念著朝廷。”
韓雨農道:“朝廷沒答應?”
“一句國庫空虛,再等一等就打發了,至今也沒有再提這事兒。”杜鴻盛無奈道:“你那都尉府還算不錯,在你的統管下,至少還念著朝廷,至若其他衙門,嘿嘿.....!”湊近韓雨農耳邊低聲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忠於朝廷之前,許多人是要先活下去,雖然銀子未必能收買所有人的人心,但大多數人可以為銀子折腰,都尉府要乾淨。”
韓雨農神情冷峻,微微頷首。
二人在大堂低聲私語的時候,郡守府東廂的屋內,那名從京裡來的老大人正靠在椅子上,手裡拿著書卷,夏侯傾城則是拘束不安地站在他麵前,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老大人.....!”鬥笠人文叔剛開口,老大人便已經打斷道:“熙泰,不必再為她說情,我說過的話,又何時更改過?”
夏侯傾城抬頭道:“譚爺爺,您就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下次絕不會再犯了。從今以後,您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絕對服從,您讓我往東,我絕不會往西。”
“丫頭,離京的時候,你說的比現在還真誠。”老大人沒好氣道:“你父親對你太過寵愛,我也是看在他的份上,帶你出來見見世麵。當時你可是當著他的麵向我再三保證,出來之後,一言一行都會遵從我的囑咐,可是這一路上你做了什麼,就不用我多說吧?”坐起身子,恨鐵不成鋼道:“路上你沒少惹禍,到了龜城,我再三交代你在西陵定要小心謹慎,絕不可任性妄為,可是......!”
“可是我也沒惹什麼大禍啊。”夏侯傾城有些不服氣,嘟著小嘴。
老大人瞪大眼睛,吹著胡須道:“沒闖大禍?偷偷溜出府,在麵館吃霸王餐,這倒也罷了,今天躲著偷聽杜鴻盛審案,竟然還敢衝出去插手案子,傾城啊傾城,你是不是說非要殺人放火才算闖禍啊?你.....你可氣死老夫了.....!”
“甄侯府那幫人仗勢欺人,敢在郡守府拔刀,譚爺爺,您是沒看見,他們可狂妄了,我要是不站出來,他們就要殺人放火了。”夏侯傾城不服氣道:“不信您問問文叔,他們是不是根本不將朝廷放在眼裡?”
老大人白了他一眼,“那一切與你又有何乾係?”向鬥笠人文熙泰道:“熙泰,你安排一下,招我方才說的,親自送她回京,將她完完整整地交給她爹,就說她是魔王轉世,我不是她對手。她離京之後做的事情,你一樁一樁都如實向她爹稟明,不可有任何遺漏。”
文熙泰拱手道:“遵令!”
夏侯傾城頓時有些慌了,上前去抱著老大人手臂,可憐兮兮道:“譚爺爺,你要真的將這些告訴我爹,現在就殺了我算了,否則回去也要被他打死。我寧可死在這裡,也免得還要一路辛苦回到京都讓他打死。”
“現在知道怕了?”老大人沒好氣道:“你意氣用事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後果?”
“我以後都聽你的,隻要你不向我爹告狀。”夏侯傾城委屈道:“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什麼都不能乾,就像被關在籠子裡一樣。”
老大人冷哼一聲,道:“要我不告狀也成,你趕緊收拾,明天天一亮,就跟著你文數回京。”不等夏侯傾城開口,立刻道:“你若是再多說一句,我保證將你所作所為一件不漏說給你爹知道。”
夏侯傾城咬著嘴唇,一臉委屈,想要開口,卻又不敢說話。
“傾城,你先去收拾吧。”文熙泰道:“老大人的脾氣你知道,言出如山,你若是還要多言,老大人可真的不客氣了。”
夏侯傾城站起身,一跺腳,扭身跑出去。
老大人看著夏侯傾城的背影,歎了口氣,道:“這孩子天性純良,被他爹保護的太好,反而不知道人心險惡。”
“老大人,是否安排彆人送她回去?”文熙泰皺眉道:“我若走了,您這邊.....?”
“她爹將她視為寶貝疙瘩,真要有一點疏漏,我和你兩條命加起來都不夠賠的。”老大人含笑道:“你不必擔心我,後麵的事情,我自己都能應付,你將她安全護送回京就是大功一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