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維行竟然端起茶杯,淡然道:“花了多年時間精心布局,老太爺這份耐性,還真是讓本官欽佩不已。”
“麝月是大唐公主,除了十幾年前和先帝巡遊過一次江南,此後便再無單獨離過京都,除了內庫,天大的事情也請不動她。”錢光涵歎道:“要讓她來到江南,不花些功夫又怎麼能成。”
“你們謀害公主,對你們又有什麼好處?”潘維行冷笑道:“你們自稱是匡扶大唐,即使聖人不是李家的人,但公主可是姓李。”
潘維行話聲剛落,錢光涵立刻道:“不錯,如果她不姓李,老夫也就不用花費如此心血了。”
潘維行畢竟沒有老糊塗,身體一震,瞬間明白過來:“你.....你們想......想以公主為旗號造反?”
“王母會雖然一心要鏟除妖狐匡扶大唐,可是所謂名不正言不順,在許多人眼中,我們王母會隻是一群邪魔外道。”錢光涵含笑道:“要讓王母會名正言順,就要有能打得出的旗號。西陵那個李陀自稱是先帝皇子,是真是假先不說,至少他的身份不能讓天下人信服。既然要豎起大唐的旗號,就該擁護真正的李氏皇族。”
潘維行背脊發涼。
此時他才終於明白,這幫人處心積慮,花費數年之功,所圖竟是如此險惡。
衛泰然一直站在邊上,此時終是笑道:“比起李陀那個真假不知的皇子,麝月才是真正的先帝血脈。隻要麝月在我們的手中,王母會舉兵之後,必然是從者如雲,到時候我們擁戴先帝血脈鏟除妖狐,自然是名正言順,而且天下歸心。”
“公主.....公主絕不可能答應你們!”
“未必。”錢光涵笑道:“妖狐登基,血洗李氏皇族,李氏皇族在妖狐一族眼中是眼中釘肉中刺,不得不除,可是在麝月眼中,那些都是她的親族。妖狐雖然是她的母親,卻也是李氏皇族的仇敵,而夏侯一族更是與李氏皇族有著血海深仇。我們起兵鏟除妖狐,也是為她的親族報仇雪恨,難道她就不想替她的親族討還血債?如果她願意幫著我們鏟除妖狐,攻下京都之後,作為先帝的血脈,她當然可以登基為帝,潘大人,這天下間,又有誰不想做皇帝?”
梁江源冷笑道:“答不答應,還由不得她說了算。她在我們手中,就得聽王母會的吩咐。”盯著潘維行眼睛道:“你也不必僥幸以為她真的能夠離開蘇州。她不出城還好,隻要出城,早就有人在等著她。”
“你說的是劉宏巨?”
“不錯。”梁江源笑道:“劉統領的兵馬已經到了城外,麝月乘坐馬車出城,我們的人一直尾隨,而且派人快馬去稟報劉統領。麝月要離開蘇州,無非水陸兩條路,這兩條路劉統領都會派人封堵,麝月插翅也難飛。”
錢光涵歎道:“刺史大人,說了這麼多,無非是希望你能夠與我們一起共舉大事,你是個睿智之人,何去何從,應該知道如何抉擇。”
“你在王母會中,是什麼身份?”潘維行問道:“難道你就是苦海將軍?”
錢光涵撫須一笑,道:“大人如果願意加入王母會,自然就知道老夫的身份。”
“那本官倒想知道,同為王母會的人,你們為何讓喬勝功供出太玄觀?”潘維行顯出狐疑之色:“你應該清楚,喬勝功供出太玄觀,無論真假,本官都會派人抓捕。你們要構陷令狐玄,隻是喬勝功誣陷令狐玄,本官可以理解,可是卻為何多此一舉,要將太玄觀也供出來?如果不是喬勝功的口供,我們甚至不知太玄觀也是亂黨。”
錢光涵隻是淡淡一笑,道:“潘大人問的太多了。你現在還沒有加入王母會,有些事情,並不方便與你說。”凝視著潘維行,道:“所以現在就請潘大人給老夫一個答複,是繼續效忠妖狐,還是與我們一同起事?麝月很快就會被帶回來,若是潘大人願意加入王母會,到時候就由你親自說服麝月,也算是我們給你一次立功的大好機會。”
潘維行淡淡一笑,道:“那就看你們是否真的能將公主帶回來。”
陳曦已經出城。
此番護送麝月前來江南的本有十二名高手,但入城之前,為了不被人注意,公主隻帶了四名護衛進入刺史府,其中兩人正是秦逍見過的呂氏兄弟,這兩兄弟是一對雙胞胎,在刺史府一直戴著麵具守衛在公主屋外,但此刻也都摘下了麵具,換上了普通的粗布衣衫。
陳曦和公主身邊的四名護衛護著馬車從刺史府離開之後,用最快的速度出了蘇州城西門,爾後直接向蘇州碼頭方向行去。
一行人的打扮十分普通,每天都有這樣打扮的人在蘇州船塢和蘇州城之間來回。
陳曦騎馬在前,神情冷峻,一直沒有回頭,出城不到二十裡地,便瞧見前麵出現了一隊兵馬,數百之眾,前麵是數百刀兵,後麵則是數百騎兵,估摸著有四五百之眾。
陳曦勒住馬,雙目如刀,掃過攔在前麵的官兵。
他當然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官兵正是蘇州大營的兵馬。
隻聽一聲馬嘶,人群之中飛馳出一騎,一身甲胄,在陽光之下泛著寒冷的光芒。
“少監大人,不知這麼匆忙要去哪裡?”那人笑道:“劉某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劉統領,你帶兵離營,可有馬長史的手令?”陳曦神色淡然:“大唐有法,如非特殊情況,千人以上的兵馬,需要兵部調令,即使有緊急狀況,調動千人以下兵馬,也需要地方長史的手令,你帶著數百官兵離營,沒有馬長史的手令,那就是謀反,依律當斬。”
統兵大將,自然就是蘇州營統領劉宏巨。
劉宏巨笑道:“手令我沒有帶在身上,少監大人想看,跟我回城,我讓馬長史親自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