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爺尚未接過玫瑰糕,便聽得馬蹄聲響。
遊擊將軍循聲望過去,隻見不遠處正有幾騎飛馬而來,皺起眉頭,而神策軍的反應倒也迅速,本來不少人坐在地上歇息,聽到馬蹄聲,早就持槍起身,護住囚車。
江南王母會聲勢一度浩大,雖然目前為止王母叛軍隻在蘇州境內,但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進入杭州。
待看清楚不過是寥寥數騎,神策軍才放下心來。
來騎到得近處,放緩馬速,早有人大聲斥道:“好大膽子,神策軍押送囚犯,閒雜人等立刻退開。”
來騎當先一人一身普通的錦衣,年過四旬,掃了長長的車隊一眼,翻身下馬來,大聲問道:“帶隊的是何人?”
遊擊將軍見對方看到官兵押送囚犯,不退反進,毫無懼色,便知道多少有些來頭,咳嗽一聲,沉聲道:“神策軍遊擊將軍沈度在此,你們是什麼人?”
“原來是沈將軍。”那人看向遊擊將軍沈度,拱手笑道:“本官大理寺寺丞費辛!”
“大理寺?”沈度皺起眉頭。
雖說秦逍進入大理寺之後,大理寺開始鹹魚翻身,有了氣色,但多少年下來,京都大大小小官員骨子裡對大理寺都是不屑一顧,畢竟被刑部牢牢踩在腳下的大理寺,一直是京都各司衙門的一大笑柄。
神策軍雖然不必龍鱗禁衛那般高高在上,卻也是衛戍京都的帝國精銳,這支帝國精銳非但不會將地方上各路兵馬放在眼中,就算是京都的一些官員,神策軍也是不放在眼裡。
大理寺在神策軍眼中本就是清水衙門,費辛雖然是大理寺寺丞,比沈度這個遊擊將軍的地位隻高不低,可沈度知道對方身份後,放下心來,笑道:“原來是費大人,你不在京都辦差,怎麼也跑到江南來?”
“沈將軍,這是什麼情況?”費辛向車隊一指:“這些都是什麼人?”
沈度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條斯理道:“自然是叛黨,否則神策軍又何必大動乾戈,要將他們押送杭州城。”
“叛黨?”費辛追問道:“什麼地方的叛黨?”
“嘉興衛家。”沈度道:“他們勾結江南七姓,圖謀造反,在他們叛亂之前,我們迅速將他們逮捕歸案。”
費辛道:“所以將軍這是將他們押到杭州城審訊?”
“不錯。”沈度道:“費大人,你這要往哪裡去?江南亂黨眾多,你們寥寥數人四處亂走,當心碰上亂黨。”
費辛淡淡一笑,問道:“沈將軍,逮捕嘉興衛家,可有逮捕令?杭州刺史的手令或者杭州長史的文書都可以。”
沈度一怔,皺眉道:“為何需要他們的手令?”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費辛肅然道:“我大唐又不是蠻夷,自有律法可依。嘉興衛家謀反,自然要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其罪,即使有了證據,派兵拘捕,也是需要地方官員的拘捕文書,總不能想抓誰就抓誰
,那還不亂了套?”
沈度冷笑道:“有沒有抓捕令,似乎也輪不到費大人過問。”
費辛歎道:“沈將軍,其實本官還真不想過問,可是身為大理寺的官員,吃的是朝廷的俸祿,卻又不得不管。”
衛家父子聽得清楚,雖然覺得一個大理寺官員絕無可能與神策軍相抗,但費辛在這個時候出現,確無疑是救命稻草,那中年人已經大聲叫道:“大人做主,我們是被冤枉的,求大人主持公道!”
他一叫,被囚在車中的其他囚犯也都大喊起來,有的嚎哭,有的直喊冤枉。
神策軍見狀,也不客氣,有人拿起馬鞭子,對著囚車裡麵抽打過去,沒有馬鞭的挺起長槍,想囚車裡亂刺過去,大聲叫罵。
沈度冷冷看著費辛,不屑道:“費大人準備怎麼管?”
“首先自然是要看看他們的罪證。”費辛道:“沈將軍既然說他們謀反,自然有證據在手,那麼就勞煩將軍拿證據出來看一看。如果證據確鑿,再請將逮捕令拿出來,手續齊全的話,本官再去杭州城處理此案。”
沈度失聲笑道:“你讓本將給你拿證據?你要處理此案?”單手背負身後,走上前去,繞著費辛轉了一圈,終是歎道:“費大人,要不要我們帶你去杭州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