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立刻道:“前番我和宇文校尉商議過後,故意將俘虜放出,就是想讓黑山那群人懷疑山上有內鬼與我們有聯絡,如此便可讓他們互相提防,時間一長,也就離心離德,有利於我們打下黑山。現在的局麵,正是我們想要的結果。”環顧一圈,才道:“我們現在該如何做?”
“既然軒轅衝被圍,咱們立馬出兵去幫場子。”陳芝泰毫不猶豫道:“軒轅衝見到我們出兵幫忙,一定歡喜不已,到時候山上山下兩麵夾擊,將圍山的那夥人一網打儘。”
耿紹也頷首道:“將軍,陳校尉的建議倒也有理,這時候正是我們出兵的好時機,如果等黑山匪殲滅了軒轅衝,我們再出手可能就晚了。”
秦逍看向顧白衣,顧白衣含笑道:“我們要收服的不隻是軒轅衝,而是整個黑山。此時出兵,確實可以對黑山匪造成打擊,但據我所知,黑山之上,老幼婦孺不少,都是匪眾的家眷,咱們殺他一個人,就會讓山上其他人生出一分仇恨,為報家人之仇,未必不會與我們廝殺到底,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倒也不必急著與他們交兵。”
“不交兵怎麼拿下黑山?”陳芝泰問道。
顧白衣淡定自若,微笑道:“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最好的結果。將軍,我們可以派一支兵馬前往,但不要太靠近黑山,隻需要讓黑山匪遠遠看到我們出現就好。就駐紮在距離黑山不遠的地方,如此一來,圍困軒轅衝的黑山匪為避免兩麵受擊,隻能撤軍。黑山匪撤軍之後,都到了這種境地,如果軒轅衝確有招安之心,就一定會派人下山與我們接觸,我們隻要靜等軒轅衝派人下山就好。”
宇文承朝立刻起身,向秦逍躬身道:“將軍,末將請命,願領兵前往!”
薑嘯春等人也不敢落後,紛紛請命,秦逍笑道:“以後建功的機會多的是。上次黑山匪夜襲,宇文校尉領兵與他們有過交手,對他們有些了解,這次就由宇文校尉領兵前往。”
眾人聞言,都不再爭執。
黃土寨內,楊世信當然不知道秦逍已經下令出兵,此時卻是心情沉重至極。
他在山上部署人手應付杜子通之時,卻萬沒有想到素雲竟然不告而彆,孤身一人下了山去,等得到消息,再想追回已經來不及。
素雲是黃土寨的當家夫人,下山的道路雖然關卡重重,但自然不敢有人阻攔夫人。
等素雲下了山,被人帶往黑水寨,楊世信才得到消息。
軒轅衝前往赴宴,一夜未歸,而吊橋被斬斷,這一切自然逃不過素雲的眼睛,雖然平時素雲隻是一位溫順的賢妻良母,但聰慧過人,很快就猜到事不尋常,毅然下山去。
軒轅衝臨彆之際,將黃土寨交給楊世信,更將妻兒托付給他,可是轉眼間素雲竟然去了黑水寨,楊世信知道素雲這一去凶多吉少,但山下被堵,自己眼下根本無力前往救援。
他隻能派人照顧好軒轅義,隻盼周鴻基那邊懂些規矩,禍不及家人,萬不可傷害素雲。
杜子通領了數千兵馬堵在山下,而且幾次派人向山上攻打,但通往山上隻有一條道路,關卡重重,沿途都是修建了極為堅固的防禦工事,可
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付出幾十條性命為代價,好不容易才攻破第一道關卡,待得再要向上進攻之時,山上卻有大量的滾石滾落下來,嚇得攻山群匪紛紛往下跑,鬼哭狼嚎,饒是如此,卻還是被滾石碾壓不少人,而路口也被巨石屍首堵住。
杜子通惱怒不已,當初黑山各寨的路口修建防禦工事,他還唯恐修得不夠堅固,如今卻是惱恨不已。
他手下人雖遠比黃土寨的兵力多得多,但上山道路狹窄,人再多也根本使不上氣力。
倒是他手下不少人心情複雜。
當初與遼東軍廝殺,各寨兵馬和黃土寨的兄弟都是共同進退,許多人互相之間還有不淺的交情,誰能想到,曾經並肩與官軍廝殺的生死弟兄,如今卻是兵戎相見。
很多人都想不通為何會這樣。
雖然四當家聲稱軒轅衝是出賣黑山的內鬼,而且攻打黃土寨是大當家下令,但許多人內心深處還是不願意相信,那位帶著黑山弟兄多次將遼東軍打的丟盔棄甲的黑山戰神,怎可能是內鬼?他又怎可能出賣和他同生共死的黑山弟兄?
無論是山上還是山下,士氣都很低落,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和曾經的弟兄生死相搏,可情勢所迫,又無可奈何。
攻打黃土寨不順的消息,自有人前去向周鴻基稟報,可是沒能見到周鴻基,就被攔在外麵。
大當家誰都不見。
昏暗的屋子裡,沒有點燈,周鴻基呆呆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顯得蒼老而頹廢,似乎精氣都已經被抽光,神情甚至顯得十分呆滯。
那個女人就死在自己的麵前,而這一切卻被自己的義子看見,素雲臨死前的模樣,周元寶抱著素雲離開前最後給自己的那個眼神,都讓周鴻基的心沉到穀底。
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結果。
聽到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周鴻基終於抬起頭,一盞燈火被點亮,隨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三當家沈玄感在他身邊蹲下,一臉唏噓。
雖然他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但沈玄感在山裡的地位不一般,終究還是沒人能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