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霍明望是誰，早已習慣這樣□□樓的目光，毫不在意地邁著步子走出了小院，身板挺得筆直，臉上神情自若，仿佛沒有瞧見不遠處那一雙雙火熱地似是要將人灼燒的視線。
終於走了，餘唯沉沉吐出一口氣，在即將收回目光的時候，不經意間，竟是跟霍明望清亮的眸子撞上了。
他站在汽車邊上，還沒進去，忽而抬頭朝她所在的三樓瞧了一眼，卻不知道這一瞧，竟是跟餘唯的視線撞了個滿懷。
餘唯手忙腳亂進了房間然後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進門後把手裡的東西放好才走去廚房拎起開水壺倒了杯水，咕嚕嚕就灌了一杯。
肚子被撐漲了，漲得她終於清醒了些。
腦子裡全是他站在樓下朝她遙遙相望的畫麵。
底下男人繾綣的目光在逆光處若隱若現，恍若相隔百年的時光。
魔怔了真是魔怔了，那樣深刻的如炬般的視線，應當是她看錯了才對。
餘唯重重吸了口氣，自家兒子已經跑進房間把外套拖了，見到餘唯進來，興奮極了：“媽媽！”
不知道媽媽是不是還在生氣呢，他有點好奇，但是不敢直接問出來，但再看看她現在的臉色，好像沒剛才那麼黑了。
“餘小輝同誌！老實招來，剛剛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餘唯把人撈進懷裡狠狠吸了口他肉乎乎的臉蛋，在他連連求饒聲裡，半晌才停下來。
“媽媽！媽媽我好癢哈哈——”
“癢？癢就對了！就是要讓你癢！”餘唯撓他下巴，撓他脖子：“快說！誰教你的，怎麼會突然問霍叔叔是不是想當你爸爸？嗯？”
這些話她絕對沒教過自家兒子，這小孩兒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話？
餘輝被她撓得咯咯笑，半天緩不過勁兒，等到餘唯終於肯放過他，小家夥已經笑得眼淚嘩啦。
“媽...媽媽，我...”餘輝喘氣喘地不行，手背揩了好幾下眼眶，才把淚水抹乾淨，“媽媽，前幾天蓋蓋哥哥來找我的時候，他看見霍叔叔來我們店裡買蛋糕了。”
“嗯，然後呢？”難不成這些話都是鄒蓋蓋那小孩兒跟她家餘輝說的？
“然後蓋蓋哥哥就問我，霍叔叔是不是想當我爸爸。”
“為什麼鄒蓋蓋會問你這個？”
餘輝老實地搖搖頭，跟餘唯一塊兒躺在床上的他又開始犯困了。
“那蓋蓋還說了什麼，無緣無故就問你這個嗎？”
“蓋蓋哥哥問我為什麼霍叔叔每次都要買好多好多蛋糕，我說我不知道，所以他就問我是不是霍叔叔看上媽媽了，想要把媽媽娶回家！還說霍叔叔想當輝輝的爸爸，所以才買好多蛋糕照顧媽媽的生意，而且霍叔叔總是偷看媽媽，所以……”
餘唯一把捂住兒子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她憤憤咬碎一口白牙：“這個鄒蓋蓋，不是才八歲嗎，一個二年級的小孩兒怎麼懂的這麼多，還問這種問題！”
真是服了，餘輝這傻孩子也真是，怎麼把這話給記住了，剛剛還好沒被霍明望聽見，要不然真是得讓她尷尬到死！
“媽媽，那...”雖然鄒蓋蓋問的這個問題確實不咋地，但是餘輝也好奇了，他也想知道，霍叔叔是不是真的想當他的爸爸。
他其實不怎麼介意有個爸爸的，但前提是這個人不能是他和媽媽討厭的人，就算他喜歡媽媽不喜歡，那也不行，必須要兩個人都喜歡，才能當他的爸爸！
“行了，輝輝，媽媽跟你說啊。”餘唯正經了一張臉，躺在床上把兒子的臉扭過來：“以後不許在比人麵前說什麼霍叔叔想當你爸爸，要是以後鄒蓋蓋再來你麵前說什麼霍叔叔要當你爸爸，你就當作沒聽見，不要回答他，知道嗎？”
“為什麼呀媽媽？”餘輝不解。
“因為...”餘唯懵了，“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反正你記住了，不能被鄒蓋蓋挑起這個話題，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能說點小孩子的話題？”
這個鄒蓋蓋，沒想到私底下還八卦她的私事兒，這都沒個影兒的事，也不知道鄒蓋蓋的父母是當真孩子麵說了什麼，怎麼會如此...
“那好吧。”餘輝困了，不想再跟媽媽爭論這個話題，小家夥長大嘴巴打了個哈欠，“媽媽，我可以睡覺了嗎？”
“傻兒子睡什麼覺。”餘唯掀開他的衣服，白白嫩嫩的肚皮暴露在視野，屋內的暖黃色燈光打在上麵，似是籠罩了一層薄薄的淺霧。
“來，讓媽媽看看，輝輝的肚子有沒有扁。”
餘輝被她逗得咯咯笑：“原來我們還沒有吃飯呀，我都忘記了。”
“是呀，我說你怎麼就要睡覺了，媽媽飯都還沒開始做呢。”餘唯把耳朵貼在他上麵，又害他感覺癢癢的，“我聽聽我兒子的肚子有沒有咕咕叫呀？”
“沒有叫。”餘輝捂嘴笑，眼睫彎彎眉毛也往上翹著：“我隻有一點點餓。”
其實餘唯如果不說的話，餘輝是真的忘記自己飯還沒吃了，現在被她提了一嘴，還真是感覺有點餓了。
“行了，來廚房幫我洗菜吧，今晚想吃什麼？”
“嗯...我想吃蒸雞蛋！”餘輝牽著餘唯的衣擺跟著她出了房間，小短腿噠噠噠邁著步子。
餘唯打趣他：“蒸雞蛋啊...還是假雞蛋呀？”
“媽媽！是真雞蛋啦！”餘輝升高音調：“假雞蛋才不能吃呢！”
“行，那就給我們家輝輝蒸雞蛋吃，還有什麼？”
廚房裡的菜是早上去菜市場買來的，有葷有素，其實問問餘輝就是走個形勢，真正要做什麼，還是她說了算。
畢竟如果兒子想吃牛肉的話，她這隻買了豬肉放著，也不可能真給他現去買牛肉吃，不過雞蛋羹還是可以的，那東西小孩子吃很適合，還有營養。
飯後母子倆牽著手去逛公園，占了地裡優勢，這公園就在家對麵，不逛白不逛，公園裡小孩子很多，大多數是跟著父母出來的。
當然了，少不了的小情侶們也會來這裡散步，走到昏暗的小角落後，甚至會悄咪咪牽起手，享受一天裡難得的甜蜜時刻。
說真的，雖然餘唯結婚戀愛的**不強，但有時候看見人家兩兩結伴甜蜜的模樣，說不羨慕是假的。
但戀愛這種事情吧，真正經曆過後，便也不會是想象中那般美好。
餘唯雖然沒有戀愛過，但沒吃過豬肉總還見過豬跑的，光是大學室友的戀愛經曆就足以讓她了解這方麵的知識。
作為母胎單身，餘唯表示：反正沒有體驗過絕美的愛情，那麼自己也不會有很過於高的期待。
男人嘛，哪有自家乖兒子香。
“是吧輝輝。”
餘唯突然的一句話讓餘輝摸不著頭腦，冷風呼呼往脖子裡鑽，還好媽媽給他戴了圍巾，腦袋倒是被吹地有點發蒙，出來的時候他嫌熱就沒戴帽子，現在倒是有點後悔了。
“媽媽，我有一點點冷了。”
“冷就走吧。”
大冬天的散步有時候是一種受罪，餘唯這怕冷的人，帶著兒子出來還沒有十分鐘，便匆匆回了家。
昏暗的樓道內，走到餘唯前麵的，是一個瘦高高的中年男人，胳膊處夾了隻皮包，腳上的牛皮鞋踩得咚咚響。
“媽媽，好黑呀。”餘輝牽著餘唯的手往樓梯上走去，小家夥腿短，餘唯每走一步就得停下來等他一小會兒。
“來，我抱你。”餘唯無奈把人抱起來，本來他速度就慢了，現在天黑樓道裡沒有開燈，速度便更加慢了起來。
前麵男人聽見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餘唯這才瞧見原來他指尖還夾了跟香煙，煙頭半明半媚的紅光在黑暗裡愈發凸顯清晰。
餘唯不認識這個男人，平時好像沒看見過，她故意放慢了腳步，讓那男人走在前邊，一直走了大概一分鐘，那男人徑直上了三樓，來到走廊儘頭的一間房外站好。
“叩叩——”
門被他敲響，裡頭傳來不知雙胞胎哪一個的聲音：“誰呀？是爸爸嗎！”
男人沒出聲，等到裡麵有人跑出來開門後，小姑娘興奮地跳起來：“啊！是爸爸！”
“爸爸回來了！舒雅你趕緊出來呀！”
“爸爸回來了？啊！真的是爸爸呀！”
兩個小姑娘見到爸爸高興極了，忙把人拉近房間，門被砰的一聲合上，餘輝跟餘唯收回視線，他小聲問：“媽媽，姐姐的爸爸回家了。”
“嗯，是呀，她們的爸爸回來了。”
餘唯本來以為小家夥會問他的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畢竟這才應該是接下來的對話才對。
但餘輝顯然不是一般兒童，壓根不在乎自家爸爸有沒有，甚至沒有對他來說，並不會影響什麼。
他不在乎這個，不在乎這個從來沒見過的所謂“爸爸”。
*
又是兩天周末過去了，周一即將來臨，跟媽媽黏糊了兩天的餘輝，睡完一覺起來後，終於要去上幼兒園了！
他很傷心，但看看媽媽的表情，十分興奮的模樣與他欲哭無淚的小臉蛋形成鮮明的對比。
餘輝癟了嘴，吃煎蛋的心情都沒那麼好了，今天也沒誇媽媽做的好吃。
“媽媽，你好像一點也沒有舍不得我的樣子。”他委屈著說。
餘唯捏了隻饅頭在手裡，聽兒子這樣說，動作停滯了兩秒：“啊？哈哈，沒有啊，乖兒子你說什麼呢，媽媽好舍不得你啊哈哈！”
餘輝：“……”媽媽你還可以再笑得大聲點嗎？真討厭！
作者有話要說：餘輝：媽媽你還可以再笑得大聲點嗎？
餘唯：可以。
餘輝：媽媽壞！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