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望繼續開車沒說話,車內氣氛突然沉悶了許多，甚至有點發熱。
霍明望把車窗開出一條小縫隙，寒氣從縫隙中透進來,車內溫度又驟然冷了起來。
分明是比較溫暖的季節,餘唯卻覺得有一股寒氣從頭到底侵襲她的身體，冷得她又打了一個寒噤。
“所以你現在是要帶我去見她嗎？”
霍明望還沒開口,餘唯便打斷了他：“等等！你妹妹現在的狀態如果看見我的話，應該會加重她的病情吧？”
儘管不想承認，但他還是誠實地點頭：“嗯。”
餘唯蹙眉：“所以你還是要帶我去見她嗎？”
霍明望轉動方向盤，源源不斷灌進來的冷風吹得他腦子總算沒那麼悶沉了。
他說：“不去。”
“那我們現在是去哪？”
半晌後,霍明望才道：“餘唯。”
餘唯蹙眉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沒想到六年過去了，她的記憶還是這麼深刻。”
他說的是霍明霞,他沒想到明霞對於餘唯的記憶會延續這麼多年,也不知道那份痛苦居然在六年後的今天,再次複發。
“她已經很久沒犯病了。”雖然平時除了霍明望這個哥哥以外，她幾乎是不搭理外人的。
餘唯沉默了半晌，才悶悶一句：“嗯。”
空氣再次陷入沉寂,兩人都沒再說話，最後還是餘唯先吐息，扭頭看著他。
他的側顏在微弱的陽光底下顯得格外清晰,餘唯在想六年前的他是何種模樣。
“我知道,六年前是我給你和你妹妹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霍明望突然側頭看她，餘唯繼續道：“其實我也沒想到，你對她……”
她苦澀一笑，改了口：“我沒想到你對我還挺深情。“
深情到原主都做了那麼錯的事情，還能原諒,甚至想要跟她重新好。
鑽入牛角尖的女人十分難以理解，霍明望同樣無法理解，也不懂，卻好脾氣地對她說：“餘唯，因為我愛你。”
心是一刹那的顫動，餘唯被他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腦子一片空白，她傻愣愣地看著他，認真開車的側顏，除了一絲絲的甜蜜外，卻隻覺得難過。
他說：“因為我愛你，所以才會一次次地選擇原諒你。”
為了你沒有底線，什麼都可以原諒。
隻要那個人是你，就足夠了。
足夠釋懷。
“餘唯，我愛六年前的你，也愛現在的你。”但是不愛那個做了錯事的你，隻能卑微地選擇原諒。
當霍明望這句話說出來之後，餘唯這惱人的性子，又開始亂想，所以說霍明望其實是愛上了兩個人嗎？
也或許，他隻是愛著六年前他的那個結了婚的妻子，對於現在的餘唯，隻是延續了那層愛而已吧。
對於霍明望深情的表白，餘唯沒有給與回應。
不僅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更多的，是對他對原主那樣深沉的愛的耿耿於懷。
在愛情裡，在心愛人麵前，餘唯無法做到大度。
“所以你妹妹現在的情況，我過去的話她應該會受不了再次奔潰吧？”
他就不怕明霞的病情再次加重嗎？
“我知道。”霍明望說完，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市中心醫院，他把車停在了一處空地上，“我不讓她看見你，但是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餘唯不解。
霍明望並沒有要下車的意思，他的意圖也十分明顯，是想在車裡跟她說。
餘唯耐心等待他的開口，安全帶被她解開來，霍明望也解開了。
“餘唯，好好的，跟我重新在一起。”他忽然湊過身體，把額頭抵在她的額頭，那裡溫度很高，如他那顆火熱的心。
“我想跟你好好過日子，我想讓你繼續當我的妻，還有餘輝，我想我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我一定會對你們好，一定。”
“我真的很愛你。”
餘唯還是沉默，良久後，他終於歎口氣。
“告訴我，你最近在為什麼生我的氣，我改，隻要你說，你願意說我就願意改。”
他是真的愛慘了她，不在其他身上找原因，隻在自己身上找。
他想他可能是真的魔怔了。
“霍明望……”
看著她真誠的眼神，餘唯真的很想把她所有的事情真相統統不管不顧地告訴他，可……
“其實我心裡有一個疙瘩。”她悶悶道。
“什麼疙瘩？”
霍明望緊緊擁住她，也不害怕大街上是否會有人路過看見他倆的親密動作，隻想把這沒有安全感的女人攬入懷裡細細撫慰她不安定的心。
卻見餘唯搖搖頭：“我不想說。”
其實也不能說，那樣荒唐的事實，如果不是手機一直在身邊，餘唯恐怕要認為自己是得了臆想症，幻想出幾十年後的世界。
她呼吸著霍明望身上令人舒服的氣味，感受著發頂上來自他輕輕柔柔的撫摸，是無比的安心。
兩人之間啊溫情流淌，霍明望歎口氣，捧著她冰涼的臉：“等你什麼想跟我說了，我一直都在。”
他的指尖滑過餘唯臉側，窗外柔和的光線從玻璃窗投進來，愈發襯著那如蔥般修長的手指多了幾分如詩如畫的美感。
餘唯輕輕點頭，下一秒就被他挾住紅唇，溫潤的觸感襲來，本還放在她臉頰兩側的大掌瞬間就移了位，改為捧著她的後腦勺。
“餘唯……”
接吻空隙間，他低啞了嗓音喚她，那聲音是迷人又迷惑心扉的，迷惑地餘唯忘卻所有，隻想跟他沉.淪在戀愛的美好氣息中。
時隔大半個月沒親密接觸，說實話，餘唯也想念他的吻。
想念他的氣息，他的觸碰，他給她帶來的安心。
他的鋼鐵心隻有在麵對餘唯的時候，才能成為繞指柔。
感受著男人噴灑在鼻尖的溫熱氣息，霍明望一手繼續摩挲她的後腦，一手撫慰她軟乎乎的肩背。
餘唯突然抬頭眼眉眼彎彎望著他，臉上的陀紅未散，她看見霍明望正垂頭盯著她，那樣繾綣深情的目光讓她有一瞬間的慌亂。
話不多說，氣氛已足，餘唯開始心癢癢，霍明望更是心癢難耐。
兩人的距離近得貼合在了一塊兒，趁著腦子一片混沌，餘唯直接伸手繼續環住男人熾.燙的脖子。
兩隻唇相互尋找，終是有了棲息的地方。
今天的霍明望很溫柔，溫柔到了骨子裡。
餘唯覺得如果自己現在是一灘水，霍明望便是水中的一葉紙船，隨著他溫溫柔柔的動作來回搖曳，飄飄蕩蕩的，沒有終點。
車內開始充斥著濃烈的曖.昧氣息，好在這個點街上沒什麼人，霍明望的車也停靠在角落，並無人注意到他們兩個。
“霍明望……”餘唯胸脯開始大幅度起伏，還沒來得及多喘幾口氣餘下的話便被他吞入腹中。
他的手掌很溫熱，一年四季幾乎都是溫暖的。
那隻大掌正單手拖她臉側輕輕摩挲，有異樣的感覺在心裡劃過，餘唯瞬間失了力氣，癱軟在某人的懷中，沉沉喘著氣。
兩人相貼的唇瞬間被餘唯的失力弄得脫離開來，霍明望意猶未儘追著她尋了上來，呼吸纏繞間，餘唯竟是產生一個想法。
不想再跟他鬨彆扭了，不想再在意以前的事情了，讓那些都成為過去吧，讓那些都成為不重要的過眼雲煙。
她隻知道，她也愛他，無法自拔了。
薄唇上肆意的動作還在繼續，他像一個虔誠的教徒親吻愛人，卻又似溫柔的情人一點一點研磨，讓她在迷糊間失去意識，漸漸成為他的掌中之物。
……
下車前，霍明望難舍地與餘唯分開，他先是幫她整理了一番被自己弄得亂糟糟的衣物，再拍了拍被她揉皺的西裝外套。
車門被打開來，兩人終於出來了，稍微刺目的陽光讓人眯了眼。
霍明望長腿一邁就走快了幾步，本想停下來等等餘唯，卻被她從身後扯住衣擺。
“霍明望，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是她對他說的，也是代替原主對霍明望說的。
不論那些荒唐的事情是否是經過他手，總之都是這幅身體做出來的，嚴格算起來，那就是她的錯。
如今她想繼續跟霍明望在一起，她想道歉，想讓他徹底放下以前的糾葛。
霍明望轉身，把她扯住自己衣擺的手握入掌心，輕輕地捏了一下，比兒子還要軟乎。
他不禁輕笑出聲，彎腰下去緊緊抱住了她，又將頭埋在她柔軟的發絲中。
良久，他又悶笑一聲：“餘唯，事到如今，我才覺得自己不是在做夢。”
過去的六年裡，他期盼了太多次，他生怕如今這一切，都是虛渺的南柯一夢。
霍明望一句話說的極輕，就在餘唯的耳畔低低吐息，讓她聽了個清清楚楚。
餘唯的神色微微一滯，才抬手拍拍他令人心疼的背脊：“自然是真的。”
她柔聲說著，輕輕握住了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掌，十指相扣。
霍明望無聲地勾起了唇，隻聽她又道：“對不起，以後我不再亂想那些有的沒的，我想跟你好好過，我也……喜歡你。”
良久後，他才顫了音滿足牽著她的手起身：“嗯，走吧。”
他大掌包裹住素白細膩的小手，兩人一步一步往醫院樓上走，心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明霞的病房在醫院頂樓，到達病房外的時候，她還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睡覺。
這病房倒是不錯，是個獨立的房間，沒有其他多餘的病人，很清閒安靜，適合明霞這樣情緒躁動的人住。
餘唯被霍明望牽著手，來到明霞床前站好。
餘唯擔心地壓低聲音道：“我還是彆站在這裡了吧，萬一她醒過來看見我……”
霍明望卻衝著她安慰一笑，繼而捏捏她的掌心，“沒事，她才睡下沒多久，打了藥的。”
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餘唯這才放心了下來，扭頭開始打量她的臉。
不得不說，霍明望一家人都長得十分不錯，他是這樣，明霞是這樣，餘輝也是這麼漂亮的存在。
明霞長相跟霍明望有六分相似，霍明望是冷，她是柔，最動人的是她的唇鼻，還有纖長的濃密眼睫。
她本就生得白又不愛出門，即使在睡夢中，那裡精致得如精雕玉琢的瓷人。
“你妹妹……很漂亮。”可是誰又能知道，這樣漂亮靈動的少女，竟是有嚴重的心理疾病。
“嗯。”霍明望不置可否，看著明霞安靜的睡顏臉上並無多大的表情，“既然你以後要一直跟我，我希望明霞也能重新接受你。”
餘唯抬頭看他，眼底又幾絲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