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之上,朱由校照例說了一些需要處理的政事,那四位也是邊吃邊聽,偶爾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議,倒是很有些君臣相的的意思!
飯吃到一半,有小太監稟報,王安回來了,朱由校立即傳見,王安見禮之後,朱由校問道:“王伴伴,咱們那位府尹老爺可還好打交道?”
王安苦著臉說道:“回主子的話,那位就是個一根筋,奴婢去報備皇莊土地,他竟然還敢派人去丈量,直到確認無誤之後才用了印,另外他還讓皇莊把今年的秋稅補齊了!”
“胡鬨,這府尹是誰?怎麼敢向皇莊收稅?”方從哲敏銳地感覺到事情不對,立即出言斥責。
“現任的順天府尹叫吳炳瑞,原是順天府的管庫,不過這人為人剛正,他父親給他買了一個九品的芝麻官兒,昨個兒朕賣了他一個五品的府尹,至於皇莊的事情,方閣老也不用放在心上,朕隻是覺的皇莊太大了,占據那麼多土地卻不納稅,對於國家不利,因此讓王安去順天府報備了一下,以後所有皇莊按律納稅,也算朕憂國憂民的一點兒心思,方閣老千萬彆想多了!”朱由校一邊嚼著饅頭,一邊笑吟吟地說道。
劉一燝和楊漣反應雖然沒有方從哲那麼快,可朱由校和方從哲這番對話一出,他們也立即反應過來,這事兒可不是皇莊交稅那麼簡單,皇帝家的地都交稅了,那士紳家的地交不交稅?
他們兩個往深了一想,脊背上的汗都下來了,至於駱思恭這位事件親曆者,卻隻在心裡冷笑,一言不發的看熱鬨!
朱由校看著方從哲他們三個的反應,心裡已經沒了氣惱,因為他早已經清楚這些文官對自己地位的重視,官宦之家不納糧,不服徭役,已經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這種象征是堅決不能動搖的!
更何況現如今的大明人多地少,苛捐雜稅又極為繁重,很多有地的農民為了擺脫捐稅的困擾,都願意把自家的土地寄名在官宦人家,如此一來這份象征又成了生財之路,那就更加不能撼動了!
因此已經看透了文官本質的朱由校,根本沒打算在朝堂上提這件事,而他之所以讓皇莊納稅,就是以大義的名分去逼迫文官集團就範,即便這些文官裝作看不見,朱由校也有辦法讓老百姓的唾沫淹死他們!
方從哲極為無禮地抬頭看著朱由校,心裡苦澀地想道:“這位實在是太狠了,這種千古難事,竟然用這種方法解決,隻是苦了我這個老頭子了!”
心裡雖然想的苦澀,但方從哲還是起身施禮道:“陛下心係國朝百姓,臣實在慚愧之至,臣這就寫信給家裡,將家中所有土地報備府衙,以微薄之力,助國朝中興!”
看著方從哲破釜沉舟加壯士斷腕般的神情,朱由校知道這位朝堂老油條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過他還是擺擺手說道:“方閣老不必如此,這種事情哪用的著你親自衝鋒陷陣,等事情散布出去之後,朕相信一定會有人開頭一炮的!”
方從哲見朱由校拒絕了他的好意,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甚至心底裡竟然對朱由校生出一絲感動,不由的躬身說道:“老臣謝陛下體恤!”
朱由校請方從哲歸坐,又看向王安問道:“咱們那位吳大人還有什麼事情嗎?”
王安陪著笑說道:“主子真是料事如神,吳知府讓奴婢奏請陛下,給他調兩百錦衣衛,他要將順天府內的所有惡霸全部鏟除!”
朱由校點點頭,對駱思恭說道:“駱愛卿,調三百錦衣衛給吳知府,正好趁這個機會,讓南鎮撫司接管順天偵緝辦案的差事,記住了這些人隻服從南鎮撫司調遣,發生案件可自行偵辦,證據確鑿之後將人犯交給順天府審理即可,這次清繳順天府周邊的潑皮,也不能讓弟兄們白忙,賞格按昨天的成例辦!”
駱思恭緊忙起身施禮道:“臣遵旨,臣代弟兄們謝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