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完事兒之後,早就等的心驚膽戰的孔胤植,總算是在孔廟大門前見到李進忠這位上差!
孔胤植字懋甲,生於萬曆二十年,也就是1592年,他作為第六十四代衍聖公,在曆史上也是留下了肮臟的一筆,那先投李自成,後投滿清,帶頭剃發易服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而且在孔胤植死了幾十年後,因為雍正皇帝繼位,孔家還給孔胤植改了名字,因為孔胤植的胤字,與雍正皇帝胤禛相同,所以為了避皇帝的名諱,孔家直接把孔胤植的名字改成了孔衍植。
其實這也不隻是孔家一家的事情,清朝雖然是外族統禦中原,但對於這些避諱的事情,卻看得很重,不管是誰當了皇帝,同輩的兄弟全都要改名,已避皇帝名諱!
這一點在明朝就不一樣了,不但皇家不用搞得這麼麻煩,而且為了方便老百姓,朱家皇族的名字很多字都是生造出來的,就是按照朱家起名金木水火土的排序,再加上一個同音字,結果就造就了後世的化學元素周期表!
不過那是在原來曆史上發生的事情,現在的孔胤植不過二十八歲,他那位伯父還沒斷氣,所以他雖然主持孔家食物,卻還不是衍聖公,但在孔府這樣的千年世家培養下,他顯露出了超乎年齡的沉穩!
可是即便如此,此時的孔胤植心裡也是忐忑不安,新君繼位第一次派人拜謁自家祖宗,不但派了兩千騎兵過來,欽差還不見孔家的人,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儘管孔胤植不相信當今那位什麼都敢乾的小皇帝,敢對孔家做什麼,可心中那種危機感卻始終縈繞,仿佛這次要有什麼大禍降臨到孔家的身上!
所以在見到李進忠的一刻,孔胤植並沒有擺任何架子,而是快步上前躬身施禮道:“李公公遠來,懋甲已經備下酒宴為李公公洗塵,還請李公公賞光!”
李進忠撇了一眼孔胤植,淡淡地說了一句:“少公爺留下,其餘人等,百步外候著!”
李進忠話音未落,隨行的東廠番子已經麵無表情地將孔家的人驅趕到百步之外,雖然孔家的人個個心懷不滿,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們可沒人敢起毛紮刺!
見人都被趕走了,李進忠才皮笑肉不笑地衝著孔胤植抱了抱拳道:“少公爺有禮,不過萬歲爺交代的事情還沒辦好,咱家可不敢叨擾府上,否則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萬歲爺的差事就不好辦了!”
孔胤植聽了這話,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子,他看著李進忠那張陰鬱的臉,艱難地問道:“不知聖上還有什麼要交代孔家的?還請李公公明言,在下定然不辜負聖上所托!”
李進忠這時才露出一絲滿意地笑容,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紮子地給了孔胤植,同時說道:“這上麵是東廠記錄的孔家田產和商戶,少公爺看看有沒有什麼疏漏?”
孔胤植狐疑地接過紮子,展開一看,頓時臉上的汗就下來了,上麵清清楚楚地記述著孔家該有多少免稅的土地,接受投獻多少土地,侵占了多少土地,還有多少掛名在下人名下的商戶,以及一些孔家子弟胡作非為的罪證!
雖然隻是粗略地看了一遍,但孔胤植頭上的汗卻是砸在了地麵,他不敢去擦頭上的汗,隻是戰戰兢兢地合上紮子!
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道:“李公公,聖上的意思……?”
李進忠極不客氣地將紮子抽了回來,用一種森冷中帶著輕蔑的語氣道:“萬歲爺的意思是,至聖先師以仁德傳世,尤其重農輕商,可孔家子弟卻如此不孝,不但接受無知百姓投獻,公然對抗朝廷稅法,更有甚者還依仗權勢強奪百姓田地,最不可容忍的是,堂堂孔家竟然縱容門人操持賤業,這實在太辱沒聖人門庭了,萬歲爺知道這些事情之後,連心愛的玻璃盞都砸了!”
孔胤植聽李進忠把孔家的罪名說的這麼大,反而不那麼恐慌了,他心裡很清楚大明朝必須留著孔夫子這塊招牌,絕對不會至孔家於萬劫不複。
這個李進忠如果隻是挑些小毛病,怕是免不了要破費一番,甚至搞不好還要弄出去幾個旁支子弟給人家交差,可李進忠給孔家按的罪名太大了,甚至可以說滿門抄斬都不為過。
可是當今皇帝、大明朝廷、天下讀書人,會讓孔家就此消失嗎?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