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恰玉帶蝦仁(2 / 2)

溫慎之深吸一口氣,擺出一副嚴肅神色,認真問延景明,道:“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延景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直接攬緊了溫慎之的脖頸,小聲道:“窩當然寄到。”

溫慎之堅持強調:“你不知道。”

延景明:“窩寄到的!”

溫慎之:“你還小——”

延景明:“窩十七歲!不小了!”

溫慎之又一次失去了理智。

莫說懲罰,他覺得自己連對延景明多說一句狠話都舍不得,背不出來便背不出來吧,反正他的太子妃也不用去考狀元,這書愛誰讀誰讀去。

延景明鬆了口氣。

他逃過一劫,此事翻篇,可以拖到明日再談,他便著急要進入他與溫慎之約好的下一件事中,延景明還摟著溫慎之的胳膊,用力清了清嗓子,等溫慎之看向他,他才開了口,道:“那今日的鍛煉——”

溫慎之飛快尋找借口:“……啊!今日還有件要事,你可要和我同去?”

延景明果真被轉移了注意,問:“什嗎事?”

溫慎之作出滿麵焦急,道:“莫要忘了,左瞿還在獄中。”

他如此一說,延景明果真滿麵緊張,還為自己忘了左蛐蛐的境遇而有些內疚歉意,溫慎之也不再多言,他帶延景明回去換了身便服,又叫來秦衛征為他二人趕馬,而後便光明正大出了宮。

可他不往京兆府,反是直奔西市而去,待到了地方,延景明下了馬車往外一看,見此處好像是個吃飯的酒樓,一時還有些茫然,忍不住道:“窩們不要去找左蛐蛐嗎?”

溫慎之道:“放心,不著急。”

延景明撓了撓頭,實在不明白溫慎之的意思,秦衛征卻已轉頭走開了,像是還有要事處理。延景明便隻得跟著溫慎之先進了酒樓。

溫慎之用的仍是假名與假身份,那酒樓夥計引他們進了雅間,溫慎之要點菜,隨口問了這店夥計此處有什麼好吃的,而那店夥計萬分熱切,為他們介紹店中了幾道店中最有名的菜式,而後還要補上一句,道:“這道玉帶蝦仁,最受忠孝王爺喜歡。”

延景明聽見了熟人名字,有些驚訝,好奇問:“王爺也喜歡來介裡次飯啊?”

店夥計被他一句話打開了話頭,滔滔不絕介紹起了店中的菜式,據說忠孝王很喜歡他們店中的口味,隔三差五便要光顧,此事在京中不算秘密,也是他們店中的招牌。

他越說延景明便越饞,既然延景明什麼都想吃,溫慎之便為他點了一大桌菜,延景明吃了幾口,便見秦衛征回來了。

不僅如此,秦衛征還將淩雲卿一並帶了過來,四人在雅間中相見,淩雲卿卻並不在此吃飯,溫慎之低聲囑托了他幾句什麼,秦衛征又牽著他出去了,而延景明認真想了想,好像突然就明白了溫慎之的用意。

他小心扯了扯溫慎之的袖子,問:“泥皇叔是不是也要來?”

溫慎之說要解決左瞿入獄一事,卻帶他來了這兒吃飯,這店還是忠孝王常來的地方,想想都覺得不對。

延景明覺得自己也不是傻子,他看溫慎之同他笑,卻不作任何解釋,更是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可還是忍不住問:“泥不是說泥皇叔很凶嗎?”

溫慎之為他開了窗,從窗戶下望,正巧能看見淩雲卿在秦衛征帶領之下進了另一處雅間,而那雅間之外還有不少便服之人護衛,若是延景明沒有猜錯,忠孝王溫恭肅應當就在那屋中。

他緊張極了。

在他眼中,溫恭肅看起來凶巴巴的,淩雲卿又看不見,他真怕淩雲卿遭遇什麼不測,可這兒離那房間那麼遠,就算真出了什麼事,他也不能及時反應。

這一頓飯,延景明吃得一點都不安心。

溫慎之倒不擔憂,他知道他皇叔向來愛才,淩雲卿以蘭台所寫的文章,又一向極合溫恭肅的胃口,甚至淩雲卿的性格,也與溫恭肅頗為相似。

溫慎之畢竟同忠孝王共事多年,很清楚溫恭肅的性格,此事既是二皇子溫徽守好大喜功鬨出來的玩意,溫恭肅應當已在想辦法解決,就算他不去救左瞿,左瞿也絕不會出事。

他不過是逮著了個機會,正巧能賣左瞿一個人情,往後左瞿若還想罵他,總歸能罵得輕一些。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對麵屋子房門一開,淩雲卿終於安然無恙出來了。

延景明剛鬆了口氣,卻見溫恭肅就在其後,冷著一張臉,朝他們這邊走來,延景明嚇得立馬關了窗,滿心忐忑不安,待溫恭肅進了雅間,他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才好,隻好埋頭猛吃,一麵聽溫恭肅和溫慎之說話。

溫慎之似乎早已料到如此,他請溫恭肅落座,溫恭肅卻蹙眉看著他,隱有不悅,道:“我說過,近來京中很危險,你不該隨意離宮。”

溫慎之臉上仍掛著笑,隨口應付過去,心中卻又忽而想起了一件事。

近來京中危險——

等等,上一回抓回去讓秦衛征審問的刺客,怎麼再也沒有回音了?

……

溫恭肅並未提及左瞿,溫慎之便也不曾將話題朝那件事上帶,他二人都已心知肚明,待溫恭肅回去之後,必然會將此事上報天子,溫徽守想來要受皇帝懲罰,而左瞿要不了多久便可恢複自由,此事就此了之,除了溫徽守不開心之外,皆大歡喜。

溫恭肅並不打算在此多留,他同溫慎之說了幾句話後,便將目光轉向了延景明,卻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看了延景明片刻,也隻是同隨行仆從招了招手,拿了幾個金錠子,直接放入延景明手中。

延景明愣住了。

他實在分不清溫恭肅此舉的含義,也頭一回遇見中原人給他塞錢的,他不知所措,怔了好一會兒,才手忙腳亂要將手中的金錠塞回去,一麵匆匆道:“窩窩窩母妃嗦了!窩不能隨便亂收——”

溫恭肅神色冷淡,極為嚴肅,那目光往延景明身上一瞥,延景明登時僵在原地,一句話卡在喉中,等溫恭肅再冷冰冰看他一眼,延景明嚇得含淚將金錠收好,連手都在打哆嗦,一麵小聲道:“蟹蟹……蟹蟹皇叔……”

溫慎之的皇叔到底是想乾什麼啊!

他害怕!

溫恭肅不再多言,起身離開此處,像是要回王府,溫慎之與延景明二人目送他離去,待人走遠了,延景明方才捧著那幾個金錠顫聲開口,道:“介素怎麼回事,窩……窩要怎麼辦?”

溫慎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心中七上八下,完全猜不出皇叔此舉用意,隻想難道是皇叔覺得他進來開銷太大,驕奢淫逸,隻想著享樂,實在有些太過分了,這金錠難道是拿來警醒他的?

他不由歎氣。

皇叔就是這個性子,從來不肯好好說話,什麼事都得他去猜,而今反正人都已走了,溫慎之隻能拍了怕延景明的胳膊,道:“你先收著吧。”

他今夜就讓人去打探一下皇叔的心情,看看皇叔究竟是嫌他花錢太多還是嫌他隻顧享樂,此事若是不調查清楚,他隻怕今夜都睡不著了!

淩雲卿坐在一旁,並不知發生了何事,隻好小聲去問秦衛征,而秦衛征得知左瞿性命無虞,心情正好,主動為他解釋,道:“王爺送了太子妃幾個金錠。”

淩雲卿低聲感慨,道:“王爺看來很是喜歡太子妃啊。”

延景明:“……”

溫慎之:“……”

兩人均是一怔,隨後延景明艱難轉頭看向溫慎之,小聲問:“他方才辣個眼神,尊的不素想打窩嗎?”

溫慎之:“嗯……”

說實話,他也覺得像。

淩雲卿疑惑道:“可若是想打人,王爺又為何要送太子妃禮物?”

延景明更加害怕:“窩母妃嗦了,無事獻……獻……”

溫慎之:“我覺得他是想敲打我。”

他也更加害怕了。

淩雲卿:“這……”

他畢竟看不見,隻好繼續小聲去問秦衛征,道:“王爺方才看太子妃的眼神,很可怕嗎?”

“很可怕。”秦衛征用力肯定,道,“他滿眼,都是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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