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裂(1 / 2)

嫁嬌女 一笑笙簫 7297 字 4個月前

商怡珺跌跌撞撞鑽進寂靜無人的假山過道,放聲痛哭,待哭夠了,又對著嶙峋的石壁一陣拳打腳踢,痛楚從石頭傳回身上,怒氣絲毫沒有發泄,反倒更怒。

餘光裡瞥見假山外站了人,商怡珺大驚,待看清來人身形,又壓著哭腔問:“是……清桐嗎?”

舒清桐站在道口,輕輕地“嗯”了一聲。

暗沉的過道裡,商怡珺雙拳緊握,出聲時卻夾了輕快的笑:“清桐,謝謝你來看我。我……我沒事,隻是沒想到那安陰公主竟狠毒至此,你信我,那真的不是我的,我不知哪裡得罪了她,竟被她這樣羞辱!”

舒清桐逆著光,臉色沉在陰影裡,又“嗯”一聲,平緩道:“安陰無惡不作,看舒家早已不順眼,我還得罪過她,沒想因為你我交好,她連你也對付。你放心,我自會教訓她。”

商怡珺哭泣止住一瞬,往外走幾步,遲疑道:“你要對付她?你想怎麼做?”

舒清桐看著她的身影,眼神幾經變換,像是在思考該用什麼樣子來麵對此刻。

“你……其實很想聽到剛才這句話吧”

商怡珺呼吸一滯,語氣疑惑又慌亂:“你、你在胡說什麼啊?我……”

“那換個說法,是你想讓我幫你對付安陰,還是想讓我將自己送到安陰手上讓她對付?怡珺,我竟不知你已痛恨我到此地步,我們……不是好友嗎?”

舒清桐說的艱難,是不願承認。

商怡珺急了,快步走出暗沉的假山道,淚光盈盈的臉蛋終於被園中燈光照亮,她在舒清桐麵前站定,無措道:“你說的我一句都聽不懂,我們當然是好友啊……”

也許是走得近,才看的清楚。

對上舒清桐的目光時,商怡珺愣了一下,急切想要解釋的模樣淡了幾分。

舒清桐慢慢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箋紙來:“你是不是好奇,那本手抄佛經裡夾的,明明是一首我思春難耐,寫給信寧侯世子的情詩,何以會變成一首緬懷我三叔的詩?”

她凝視著商怡珺,不解道:“我也很疑惑,為何你要模仿我的字跡,給安陰遞這樣的東西。”

舒清桐手裡的箋紙所寫,滿滿都是對周先望的情意,字跡與舒清桐有九成相似,不細細分辨根本看不出來。

商怡珺輕輕搖頭,後退一步:“清桐,你怎麼能這麼汙蔑我?”

舒清桐單手將箋紙揉成團拽在手裡,好像這樣才有力氣繼續說下去。

“怡珺,剛才這句話,我也問過我自己很多次。”

“母家表妹來我府上與你發生衝突,我為你摑掌於她,打斷兩家親緣;摑掌之事被兩家掩蓋不作外談,卻因太子選妃我在其列,被人抖了出來傳遍長安,讓我得了跋扈之名;你與我同去布莊,親手幫我選了衣料,甚至連哪一種作衣,哪一種做裙都想好,那身裙子與鄭芸菡的一模一樣;懷章王有意與將軍府定親,剛回長安,你便立刻告訴我他與鄭芸菡曖昧賽馬,很快,這事情傳的人儘皆知,兩家婚事受阻……”

舒清桐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每一次我察覺端倪,便會這樣問自己,何故汙蔑你,我們明明……那麼要好。可當我慢慢找到證據,又覺得很佩服。因為即便到了剛剛那一刻,你對我流露出的關切和擔心,仍真切的分不出真假。”

兩人之間陷入一長串的沉默。

一個高大的身影緩步靠近,立在假山之外,靜靜凝視。

尾隨而來的鄭芸菡認出那人,正要邁步過去,就被暗中一隻大手捂住嘴拖到隱蔽處。

她大驚失措想要呼救,耳邊響起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很是耳熟:“你想把人都叫來圍觀她們姐妹決裂?”

懷章王!?

鄭芸菡的背貼著衛元洲硬朗的胸膛,臉頰溫度飆升,衛元洲感到手掌下的溫度變化,忍住笑,又道:“我放開,你不許叫。”

懷裡的小腦袋連連點頭,發絲與紫袍摩擦出奇妙的聲音,似一把小刷子蹭到心尖。

衛元洲呼吸一滯,放開她。

鄭芸菡得以喘息,探頭去看,卻發現大哥不見了。

那頭還沉默著,她看著衛元洲,用微弱的氣聲無奈道:“一句‘決裂’,王爺說的輕巧,卻不知舒姐姐是前思後想,再三斟酌才說出口,這對她來說是個艱難的決定。”

衛元洲想和她多說幾句話,明知故問:“何以見得?”

鄭芸菡用一種“你真笨”的眼神看他,耐心道:“我那身衣裳采色用料皆取於鬼子母神圖,不可能純粹湊巧做的一樣,若不是因手持同樣的圖,就是有人故意模仿;園中那日,我不知原委問出《鬼子母神圖》,王爺和商怡珺都在場;舒姐姐當時肯定想到了裡頭的緣故,若她承認自己手裡沒有圖,我沒準會問她為何與我撞衫,答案就呼之欲出啦。”

“舒姐姐是在給她留顏麵,不想那時候就尷尬,所以才騙我她有圖,讓商怡珺自己都以為這是個奇妙的巧合。不至於心虛。”

“可我求圖之心誠懇,她承認有圖卻不給,等於給自己攬了個麻煩,她寧願這樣迂回麻煩,也不願意當著外人的麵戳穿商怡珺,可見她對商姑娘很是看重。”

小姑娘說話時,有香香的氣息噴吐出來,縈繞四周,衛元洲心神一晃,身子發緊。

“噓,那邊好像有聲音。”她虎頭虎腦的張望,又不敢太明目張膽。

衛元洲彎唇輕笑,傾身湊到她耳旁:“我已命人將周圍守住,旁人以為我與舒清桐在此幽會,不會過來打擾,此刻她們正全情投入,想必不會注意到你,你大膽看便是。”

“噓!”少女擰眉噓聲,有些惱他叭叭不休。

衛元洲挑眉,又站近一步,她看著那頭,他看著她。

假山暗道裡,商怡珺忽然笑了,笑聲滲人,一步步重新退到幽暗裡。

“舒清桐,你要這麼說就沒意思了。”

她悠悠歎氣,乖戾張狂漸顯:“為我摑掌表妹?你打她是因為她錯了,無論換了誰你都會打她,你既打了他,那也是事實,傳到太子宮中讓你甄選落敗,是因為太子不喜歡跋扈之人,與我何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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