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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嬌女 一笑笙簫 14336 字 6個月前

溫祿等人不可能知道她今日探山。

除非他告訴他們。

溫幼蓉有點生氣。

騙子,說好絆住他們的!

溫祿搶白:“我知道你又要趕人,先把話聽完成嗎?”

溫幼蓉:“說,說完就回去。”

溫祿舔舔嘴唇,正經道:“阿呦,咱們兄弟和你,從會走路的時候就認識了,當年你走的太急,有句話咱們一直沒機會告訴你。”

一旁的鄭芸菡抖了一下,心道,他們不會要煽情吧,這可太嚇人了。

溫祿有點緊張,差點磕巴,但想到那位大人的告誡,又瞬間勇敢起來,嚷道:“其、其實,我們兄弟根本就不服你!”

溫幼蓉眼神輕抬,意外的看著麵前的三隻黑漢子。

鄭芸菡也跟著愣住,她覺得今日的黝黑青年,和之前見到的那副暴躁跳脫的樣子判若兩人。

“咱們祁族向來是強者為王,沒誰生來就該做誰的手下,就說你十歲那年領咱們捕蛇,你除了指揮我們,設計捕蛇機括,為救人差點被咬死,其實也沒做什麼啊!對,你差點被咬死也是你沒用。”

鄭芸菡扯扯嘴角:您真敢說……

“你以為自己藏得多好?所有人裡頭,就你最害怕,一個十歲的小丫頭片子,騙得過誰啊!我們兄弟一直想跟你分個高低,叫你回了女侯身邊,也時時警惕這身邊有我們這樣厲害的對手在威脅你的威嚴,結果你走的不聲不響。”

“這回在並州遇到你,兄弟們都挺意外的,就想彌補從前的遺憾,本以為你是怕了我們兄弟們的實力,不敢領頭上山,沒想到你居然打的這門主意。”

溫祿拽著包裹,挺胸抬頭:“要麼,你此刻就在兄弟們麵前認個慫,咱們各入各山各走各道,你再害怕我們也不陪你;要麼,咱們跟以前一樣,打配合搞一搞,最後按功勞論高低,以實力服人,你自己選。”

鄭芸菡撇嘴:好低級的激將法哦。

溫幼蓉直勾勾的盯著溫祿,突然道:“他還說什麼了?”

溫祿不假思索道:“就說咱們不能成為你的包袱和責任——唔……”

後知後覺的溫福溫壽衝上去將溫祿的嘴死死捂住。

鄭芸菡聽得清楚,心頭微驚——他?

溫祿意識到自己說漏嘴,腦子裡想著各種結果的應對方法。

然而,場麵並沒有失控,阿呦沒有生氣,也沒有追問那個他是誰。

溫幼蓉沉默片刻,走到鄭芸菡麵前:“菡菡。”

“嗯?”

溫幼蓉慢慢笑起來,眼底帶著促狹:“我喜歡你哥哥……”

鄭芸菡雙目圓瞪,呆住。

溫幼蓉在她情緒剛提了一半時,壞笑著話語一轉:“……用的那種香,你有沒有,能給我些嗎?”

鄭芸菡猛提的一口氣半道被掐住,不上不下,

嗆了喉嚨。

溫幼蓉趕緊幫她拍背,咬唇偷笑。

鄭芸菡來時準備充足,熏衣香自是有備。二哥喜歡這香,因為它有提神之效。入山不是件輕鬆小事,帶些提神之物也不錯。

可是翻撿熏香時,鄭芸菡的腦子裡陡然蹦出一個畫麵——

黑暗的小巷,擁抱的男女,忘情地親吻,以及震驚的四張臉……

她當時真嚇壞了,暗暗發誓,這種事絕不能發生第二次!

翻出熏香,鄭芸菡仔細裝在繡花兜兜裡,溫幼蓉伸手接過時,她沒忍住按住對方的手,鄭重道:“除了這個,你……還想要彆的嗎?”

溫幼蓉愣了一下,自她眼裡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認真嚴肅。

差點忘了,不能拿他的哥哥開玩笑,像開玩笑的真心話也不行。

她哥哥是世上頂好的人,要拿出十萬分的認真與用心對待方才不算辜負。

可惜,她現在有點忙不過來。

溫幼蓉彎唇一笑,將袋子塞進懷裡,雙手捧住她的臉:“有哇,想要跟你和好。”

鄭芸菡被她今日的灼熱情緒蒸烤的無所適從,一時忘了昨夜的憤怒,訥訥道:“好、好呀。”

溫幼蓉露出幾分訝然,旋即又是更濃的笑,捧著她粉嘟嘟的小臉:“真想把你裝在兜裡帶走。”

鄭芸菡沒有與她開玩笑,她握住溫幼蓉的手腕:“我可以與你和好,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溫幼蓉爽快點頭:“說。”

鄭芸菡:“若有一日,你心裡有了什麼特彆想要的東西……和人,一定要告訴我。”頓了頓,又強調:“要第一個告訴我!”

“好。”

……

溫幼蓉走時,帶走了溫祿三兄弟。

鄭芸菡前腳剛送走她,後腳就去主院蹲守。

鄭煜澄午時初就醒了,他一夜沒睡,補了兩個時辰的覺。

他作息一向規律,鮮少通宵達旦,好半天沒醒神。

一抹俏粉身影走了進來,鄭煜澄抬眸,彎起唇角。

鄭芸菡擰乾溫熱的毛巾,又仔細展開,走到床邊,對鄭煜澄使了個眼色——躺回去。

鄭煜澄剛剛蘇醒的音色帶著懶懶的鼻音,“嗯?”

鄭芸菡直接將他按回去,將帕子輕輕放在他的眼睛上。

溫聲道:“這樣敷一敷,會舒服些。”

鄭煜澄指尖輕顫,溫熱襲來的舒適放鬆感,讓他終究沒有拿掉帕子。

他躺在床上,能聽到身邊的窸窣響動,鼻尖輕動,聞到了藥油的味道。

一雙柔柔的小手將他的手掌托起,仔仔細細幫他按揉手指。

鄭煜澄微微偏頭,下意識要用另一隻手拿走帕子。

鄭芸菡眼疾手快,將那隻手隔開:“再敷一會兒。”

鄭煜澄的手僵住,慢慢放回去。

他默了一瞬,低聲道:“這是乾什麼?”

她輕輕笑道:“阿呦今早走得匆忙,我怕她房

裡亂著,就幫忙收拾了一下。可能是我太想二哥啦,哪裡都嗅到二哥的味道,就過來啦。”

她語態輕鬆,都不用他解釋,就幫他想了一套完美的說辭。

“久安說你批了一夜公文,手一定很酸吧。”

“我就知道你睡不過午時,今日少不得還有賬目核算和公文批閱,分明是不要眼睛和手了!”說到最後,她佯裝憤怒,懲罰性的在他手上打了一下。

“你且安心躺著,最多一盞茶的功夫,不會耽誤你今日的公務。”

鄭煜澄麵朝著她的方向,眼睛上蒙著濕帕子,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含笑與她說話打趣,很久沒有說話。

她按得認真,右手完了換左手,鄭煜澄出奇配合,並沒有阻止她。

按到一半,鄭芸菡輕輕揭下帕子重新浸潤熱水,正要再敷回去時,鄭煜澄按住她的手坐起來。

“夠了。”

鄭芸菡撇撇嘴,“那再揉揉手吧。”

他終是笑了一下,順從的把手遞給她,這一次,他認真看著她為自己捏手。

忽的,鄭芸菡抬頭,眸子晶亮:“二哥,這像不像你以前給我讀的故事?”

鄭煜澄已經想到是哪個。

“烏慈,此鳥初生,母哺六十日,長則反哺六十日。”她悠悠念出來,笑眯眯的:“以前我睡不著,二哥會給我按揉哄睡,如今我也能照顧二哥啦。”

她還挺得意:“果然該叫我跟來的。”

鄭煜澄扯一下嘴角當做笑,澀澀的“嗯”了一聲。

烏鴉反哺,原以為隻是一則書裡的故事,可真正發生時,鄭煜澄卻並不覺得欣慰高興。

在他眼裡,仍舊將她看做一有委屈就會來他這裡,一邊用糕點將兩頰塞得鼓鼓的,一邊嫩生嫩氣的告狀訴苦的小妹妹。

陪她長大的那些年,鄭煜澄從不覺得有什麼辛苦,反倒樂在其中。他甚至覺得,倘若當初母親隻留下他們兄弟幾人,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至少,那些為了她才努力去做的事情,都不複存在,那些因她存在,才被撫平甚至看淡的傷痛,會化作更利的刀刃。

他知道她一直在長大,可是在侯府日複一日的日子裡,這種變化並不凸顯,即便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背她哄她,她依舊依賴他,依舊偶爾聰明,偶爾又嬌憨糊塗,依舊愛在大哥麵前生死試探。

可是並州一行,將那些藏在安寧和樂表象下的變化全都抖落出來。

長安到並州的千裡之行,匪寨中的鬥勇打殺,刺史府裡的細心周到,這些落在她身上的事情,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甚至是此刻,她分明猜到什麼,隻因他不願言說,便閉口不問,約莫心裡又想為他解乏,便自己編了說法來圓,開開心心的照顧他。

溫熱的帕子下,他雙眼有些熱脹,也不知是因為帕子,還是因為彆的。

聽到那句“反哺六十日”時,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如此情態,不過是到此刻才發現,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學會太多,長大太多,甚至用自己的方法來反哺,他卻一無所知,用一成不變的目光看待她。

他們二人之間,竟是他還沒做好準備應對這種改變。

他竟感到失落。

但他不能讓她知道這份失落。

他得像她期待長大一樣,笑著看她長大,支持她長大。

長大的姑娘總要嫁人,鄭煜澄忽然皺眉。

芸菡已過及笄,到了該定親事的年紀。

他們兄弟幾人有職務撐著,要擋很容易,那劉氏做不了什麼。可是芸菡不一樣。

女子的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饒是劉氏再不上心,始終是她的繼母,若父親和母親要為她定親事,即便他們兄弟幾人反對,恐怕都沒有用。

可劉氏真的會為芸菡仔細挑選婚事嗎?

鄭煜澄心底一陣寒意。

他得儘快解決並州之事,帶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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