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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嬌女 一笑笙簫 11976 字 4個月前

鄭煜星是被一陣奇怪的味道嗆醒的。

睜眼見到秦蓁盤腿坐在身邊,舉著個鼻壺往他麵前湊,他躲了一下,腦子裡忽然浮現出她給陳徹送鼻壺的畫麵,氣惱道:“你敢藥我……”

秦蓁張口先咳了兩聲,不自在的揉了揉發疼的心口:“不藥你,看你衝出去跟懷章王大打出手,你妹妹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鄭煜星語塞。他試著動手腳,發現渾身酸軟,忽道:“你隨身帶迷藥和解藥?”

秦蓁收起鼻壺,“我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帶著這些也不奇怪。”

鄭煜星似乎想說什麼,但見她似笑非笑的樣子,又把話咽回去,他死死抿唇,幾乎是抖著手臂撐起身子,靠著牆盤膝而坐,大口喘氣。

“如今這個情況,我得向大哥和二哥道明……”他看一眼秦蓁,又不確定起來:“行嗎?”

秦蓁懷疑自己被他壓出內傷,儘量平緩道:“敢問貴府幾位公子看好芸菡和懷章王嗎?”

鄭煜星搖頭如撥浪鼓:“他不合適。”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是,他若能幫芸菡走出陰霾,我們會很感謝他的。”

秦蓁眯眼:“懷章王是你們想用就用,想扔就扔的?”

鄭煜星不說話。

秦蓁:“既然不看好,我鬥膽猜測另外兩位公子會第一時間選擇拆散,甚至認為,換一個比懷章王更年輕俊朗,溫柔貼心的郎君,更容易讓菡菡對婚嫁一事生出向往。”

鄭煜星理直氣壯:“我覺得這不失為一個更好的辦法。”

秦蓁眼底劃過一絲微弱的寒意:“你們,到底將女兒家情竇初開的心情當做什麼?”

鄭煜星一愣,望向秦蓁。

秦蓁眼神輕轉,避開他的眼神:“在你們看來,芸菡年紀小,不懂事,所謂的情竇初開,是衝動,是新鮮,是不成熟。所以你們不在意她這份心動,隻想要一個圓滿的結果。”

“但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很多人,都是因為最初那份最單純的衝動,新鮮和不成熟,被人狠狠踐踏,恣意破壞,才有了後來模樣?”

她笑了一下:“後來的模樣,或是溫婉大方,或是從容有度,或是兒女雙全,自在逍遙,證明著從前的一切

並不是跨不過的坎,隻是偶爾的夜深人靜裡,猝不及防的某一瞬間被觸發,疼的輾轉反側,噩夢連連……而已。”

鄭煜星指尖一顫,看著她的眼神融了幾分不一樣的情緒。

秦蓁沒看他:“我隻是覺得,動心和沒動心,是完全不同的情況,不能一概而論,她現在動了心,就不能那樣解決,個人陋見。”

鄭煜星默了一瞬,說:“不會,你想的很細。”

秦蓁抬眼,目光撞進青年深邃的眼瞳中,又毫不留戀的移開:“若是幾位公子都能理解這一點,你告知也是應該的,畢竟他們也是芸菡的兄長。”

“但此事不僅關乎她的心態,更關乎你們兄妹之間的關係。哪怕是為她好,卻因逆著她的心意而生出矛盾,壞了兄妹感情,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鄭煜星看著她沒說話。

秦蓁挑眉:“是不是發現,我特彆會講道理?”

鄭煜星眼神輕動,直視前方,嘴角牽起。

他靠著牆,低沉的聲音清朗動聽:“我發現,原來你不算計彆人的時候,還能這麼細心體貼,就……挺厲害。”

他渾身無力,朝她抱了一個虛弱的拳:“甘拜下風。”

秦蓁轉過身,和他一起靠著牆,平視前方,心口的鈍痛,有點分不清是因何而起,她輕輕換氣緩和。

鄭煜星側頭看她,嘖嘖稱奇:“還真是剛誇就喘上了。”

秦蓁不同他計較,淡聲道:“鄭大人信我嗎?”

鄭煜星愣了一下,又笑了:“我們合作這麼多次,你的水平,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不能更信了。”

秦蓁:“若是信,這事就由我牽頭,你配合,不問為什麼。”

鄭煜星叛逆的拉長音調:“為——什——麼——”

為什麼?

秦蓁慢慢轉過頭,麵向青年俊朗又疑惑的臉,那些從沒想過重提的舊事,隨著惡向膽邊生,開始蠢蠢欲動。

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唇角牽起,手掌往他麵前一撐,身子傾過去。

紅牆之下,兩張側首對望的臉一點點靠近,青年的脖子漸漸僵硬,卻偏要裝淡定。

秦蓁朱唇輕啟,一字一頓:“因為,這一次,又是你求我啊。”

鄭煜星看著麵前的女人,臉色一寸一寸紅,又一寸一寸黑。

她說,又。

“你、你……”他心中蹦出一個猜想,心驚肉跳。

秦蓁給了他一個痛快:“記得,沒忘,很清晰。”

驚喜嗎?

……

衛元洲堅持要送鄭芸菡去秦蓁那裡,鄭芸菡起先還有些猶豫,但見他始終保持著一臂距離,不複私下相處時的親密,言談間守禮溫和,心裡又軟噗噗起來。

好難拒絕他啊。

“平日裡都喜歡做什麼?”衛元洲狀似無意的將話題扯到這上頭來。

初陷情愛的小姑娘,恨不得把自己全部抖開,找到更多能與他契合之處——

“同晗雙借書看,晗雙特彆會找書,隻要是她覺得好看的,我一定也覺得好看!”

衛元洲認真記下,她喜讀書。

“會出門買東西,給自己買,也給大哥二哥他們買……”她紅著臉蛋看他一眼,小聲道:“以後我也給你買。”

衛元洲忍不住唇角上揚:“好。”

“三哥和姑姑每年都會把禦賜的貢品水果送給我,我今年做的櫻桃酪和櫻桃酒他們都好喜歡,對,我還會釀酒……”

衛元洲眼裡的溫柔淡去:“果子我也能送,但酒不行,以後也不許隨便喝。”

“為什麼,我又不是不能喝!”她皺眉抗議。

衛元洲涼涼道:“露台晚宴,要我幫你回憶嗎?”

這個鄭芸菡早就查清了:“上次是因為我誤拿了女席用來調果酒的原液,那是取自酒膏之下的純釀,比一般直飲的酒水要濃上好幾倍,一整壺灌下去,這才醉了。”

衛元洲不容置喙:“可見你的‘千杯不醉’,很有限製,很講條件,並非真的能喝。”

見她滿臉不高興,他這才放緩語氣,和聲道:“要喝也可以,但我得在。”

鄭芸菡撇撇嘴:“騎馬我也喜歡,但這個我不要與你一起!”

衛元洲挑眉:“上次在馬場,你騎得不是很高興?”

翻舊賬這種本事,誰都會,她軟軟的“哼”了一聲,學著他的語氣:“長安城外,天木莊裡,要我幫你回憶嗎!”

衛元洲瞬間氣短。

那是他們初次相識的時候,他還很混賬的欺負了她。雖然沒過多久,她幾位哥哥便直接幫她回敬回來。

衛元洲忐忑的探她神情。

她作著生氣的

樣子扭過臉不看他,但當他探頭看去時,卻見她唇角揚起,眼尾擠滿笑意。

壓根不是真的生氣。

衛元洲心跳漏了一拍,眼神怔然,他原以為,柔是溫和解意,嬌是生澀含羞,然此刻,她止步於惱怒前的笑容,勝過萬千柔情,又在躲開他視線的小動作裡,化作讓人甘之如飴的嬌俏。

衛元洲輕咳一聲,淡淡道:“依稀記得,在並州時你我就約定,有機會要再賽一場,可是回來這麼久,好像都沒找到這個機會。”

她這才轉頭看他,臉上的笑已然收起,是個嚴肅的模樣。

他往她麵前一挪,垂首快速道:“下次賽時,讓你欺負回來。”

說完,長腿朝邊上一邁,又拉開距離,在鄭芸菡詫然的目光裡,鎮定自若的負手踱步,好像剛才皮那一下,並不是眼前這位氣定神閒的懷章王。

少頃,衛元洲聽到身邊的少女噗嗤笑著,軟聲道:“好呀。”

他輕輕彎唇,目光落在前方。

迎麵撲來一陣清風,她舒爽的呼了一聲,衛元洲不動聲色的看她,眼神漸深。

坦白心意那日,她紅著臉小聲的說“我太小啦”,縱然他心中有疑惑有猜測,但在這份軟綿綿的動人之中,都顯得微不足道。

初嘗情愛滋味的刺激和新鮮帶來的甜蜜讓人心中整日放晴愉悅不斷,但他們始終會度過這個階段,在逐漸親密中,看到更完整的彼此。

他已做好準備迎接一個完整的,會和他有矛盾摩擦,甚至不契合的鄭芸菡。

因為,他比她大這麼多,有些事情,他理應更會,然後帶著她。

可是,他設想過的情形,在她身上一樣也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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