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1 / 2)

嫁嬌女 一笑笙簫 11231 字 4個月前

鄭芸菡不了解大嫂二嫂的動機,但她了解忠烈侯。

他身為一家之主,還是兩位兒媳的公爹,他若發難,就會直接從侯府裡的矛盾,上升成與親家之間的矛盾,與他等位出麵的,是舒家的長輩和漳州祁族那位。

他不敢的。

從某些方麵來說,忠烈侯所有的威風,都逞在最親的人身上。

他一定會找大哥和二哥,那是他們的妻子,讓大哥二哥關起門來教訓兩個婦人,當做一件家事來處置,才是他乾得出來的。

福嬤嬤搖頭:“找了,怎麼沒找,找了也沒用。”

福嬤嬤是劉氏進門之後被打壓的老人,多年來對府裡的情形再清楚不過,所以大少夫人進門之後,她按照姑娘的意思,事事都很幫襯,一些敏感的事情,比旁人留意的更多。

如鄭芸菡所料,忠烈侯在事情發生之後,第一時間就是找到兩位公子,讓他們好好懲治自己屋裡不懂事的婦人,甚至要他們拿休妻來作說法。

媳婦進門,跟了夫姓,就是夫家的人了,凡事都應該以夫家的榮耀為先,現在倒好,一個個緊著自己的喜怒做事,整個侯府的臉都被丟儘了!

他找大公子時,大公子態度冷淡的說:“舒氏娘家勢大,人多勢眾,兒子在朝中少不得要和氣相待,父親如今身上的職務也不多,很多事情幫不上忙插不了手,往後在家中,沒必要為妾侍通房這點事惹舒氏不快,兒子也不想再聽到家裡將我房中那點事拿到明麵上計較,若誰再犯,惹嶽家不快,影響兒子前程,兒子就拿誰開刀,絕無虛言。”

他找二公子,二公子根本無意追究,隻說:“兒子為迎娶溫氏,險些死在漳州那位嶽母手裡,溫氏生父不忠,生母殺之,她承襲母風,父親還指望她軟弱好拿捏?兒子實在怕死極了,不敢得罪溫氏。況且,父親失職在前,也不算冤枉,為了兒子的前途,這點小小的委屈,還請父親咽下。”

鄭芸菡緊緊抱著手裡的茶盞,愣了好久了。

福嬤嬤見她如此,和聲道:“劉氏接連吃虧,侯爺與兩位公子發了火之後,大概想借機徹底崩壞侯爺和公子們之間的關係,結果侯爺聽了她

那些話,竟動了手,房裡鬨出好大的動靜,嚇壞不少人。從那以後,劉氏徹底的安靜了,連慧娘都不再像從前那樣頑皮,時常紅著眼睛掛著眼淚。”

她歎了一聲:“劉氏對待公子和姑娘,從不願用真心,隻想用小伎倆來牽製你們。她從前一心想利用郎君們的婚事,娶個自己得心的兒媳婦,間接牽製住郎君們。後來少夫人們進了門,她來來去去,也隻會那些給小兩口房裡添堵的招數。”

“公子們護短,是靠避,不欲與他們真的鬨僵開,可少夫人護短,是正麵杠,但凡占著理,就敢鬨到底,到最後,不占理的沒了臉,也隻能拿些陳詞濫調來強占道理,為自己遮羞。”

“說句姑娘不愛聽的,她方才那幾句求情,倒有幾分情真意切。怕是終於知道這府裡對誰好才是正道,亡羊補牢來了。”

鄭芸菡鼻尖發酸,眼眶發脹,麵上故作輕快的指了指自己,俏皮的歪頭:“我啊?”

福嬤嬤衝她做了個“還能是誰”的表情。

她憐愛的摸摸鄭芸菡的臉蛋:“公子們成了親,多了個人一起疼姑娘,真好……真的好。如今我們姑娘,說是闔府最得寵也不為過。”她頓了頓,語氣裡感慨倍增:“終是熬過來,長大了。”

鄭芸菡咬著唇,深吸兩口氣,將淚意壓下去。

“嬤嬤幫我收拾些秋冬裝,太仆寺裡有小舍可以住,我住在那裡方便。”

福嬤嬤詫異:“姑娘還要走?”

鄭芸菡把玩著一支花釵:“大哥二哥成家後各有主意,父親漸漸發現自己掌控不了他們,一家之主的威信甚至被踩在腳底,便將我和劉氏當做最後的立威之處。”

她丟掉花釵:“可惜我受寵呀,所以我這裡也不可以了。”

“劉氏一直想霸占父親所有的偏愛給自己和慧娘,可凡事總有兩麵,她既求了那麼多年的偏寵,如今這番遷怒,也該讓她一個人承受。至於父親……”

她沒再說下去。

至於父親,也該來體驗這種滋味了。

反噬的滋味。

末了,鄭芸菡忽然想,大嫂和二嫂如今儼然舍了和睦相處的意思,難道是察覺了什麼?

……

“大嫂若是嫌家裡悶,不妨去鎮江侯府走走,那裡已經

修葺的差不多,我還準備了好多小玩意兒,等到大嫂的小娃娃落地,能走能跑,我那裡就熱鬨了。”

舒清桐一手覆在自己肚子上,一手拍拍她平坦的小腹:“一個小娃娃叫鬨,多幾個小娃娃,才叫熱鬨。”

溫幼蓉捧著臉撐在桌上,顧左右而言他。

舒清桐了然,不再多說。

兵部的事情處理的很低調,她隻在鄭煜堂那裡聽了個大概,當時就嚇了一跳。

她搞劉氏不假,卻是踩著界限,沒有將忠烈侯府拉下去太多,最後證明,公爹為了侯府的聲譽,果然讓劉氏和她娘家背了所有臭名。可弟妹不同,她是直接懟到了公爹臉上。

她怕事情鬨大二弟難做,家無寧日,沒想鄭煜堂隻是輕輕擁著她,用無比平淡的語氣說,沒事,鬨不起來的。

她不信,暗中差人留意公爹那處。

最後,公爹麵上沒發作,卻抓著煜堂和二弟,關上門一通脾氣,要他們管好自己的夫人,甚至說到,若正室一而再再而三出格行事,不將夫家聲譽當回事,休棄了也應該。

她氣得不輕,然後知道了鄭煜堂那番回答。

當時她愣了好久。

鄭煜堂與她成親以來,一直儘心愛護著她照顧著她,全然不似他話中那番,是忌憚嶽家。她隻是串通娘家演了場戲而已,誰真欺負他了!

可他不但說了,語氣裡,一字一句裡,融著些說不清道不明,衝著忠烈侯而去的嘲諷意味。

這讓她想到了另外一樁事——

鄭煜堂在她有孕之後,開始反常。

起初,他真的很高興,抱著她時,眼中滿滿都是笑意。可隨著孩子越來越大,出生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忽然就讓自己忙碌起來。

他的忙並非是忙給旁人看的那種,隻有與他極親近才能察覺。譬如他連用飯都在看治國策論;他在衙署忙到最晚,早晨卻提早一個時辰起身處理公務;那些公務分明並不急著要,他提前做完了,就看更多的書,找更多的事。

不止如此,他對忠烈侯的態度更冷了,隻有與她回到房中才有緩和,溫聲與她說著白日裡的事給她解乏。倘若府裡誰惹他不快,他這種冷會增加好幾倍,他不拚命忙碌的時候,會在書房盯著《鬼子母神圖》

,好久不說話。

她若問他,他隻是抱著她,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她就再也舍不得追根究底,硬把他的心剝開。

之前,她猜測丈夫這些不尋常的反應,源於生母早逝,多年來繼母劉氏並不稱職。這也是為什麼她對劉氏一事毫不手軟。

而今,她覺得,忠烈侯這個更不稱職的生父,也脫不開關係。

丈夫護她如珠如寶,她亦想抹去他心中所有的不快和心事。

……

“聽說大嫂前不久接管了侯府的賬冊?你如今懷著身孕,不宜勞累,遊清從前就很會管賬,他擅長這個,你有問題都可以找他!”溫幼蓉盯著她的肚子,若有所思道。

舒清桐失笑:“二弟是戶部最年輕的侍郎,我可用不起。”

溫幼蓉眨眨眼:“有什麼用不起的,他什麼活都能上手,好說話的很!先時我還自作多情,覺得他會去並州,實屬他會挑,也是我二人命中有緣,沒想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大哥指了並州,他就去並州,大哥指益州,曇州,他也會去的!”

舒清桐察覺她語氣有異:“你們為這個爭執了?”

溫幼蓉麵上笑嘻嘻,心裡唉聲歎氣。

鄭煜澄這人,若是能吵得起來的,她何故自己生悶氣!

萬寶園之後,沒有人敢在明麵上暗諷他靠女人吃飯,可是私底下,她還是撞見過幾次。

她不是沒懲治過,正因如此,她才恍然,嘴巴長在彆人身上,你控製不住他們何時想說,用什麼方式表達。哪怕他們什麼都不說,一個眼神,一個舉措,已經足夠紮眼。

她的丈夫有多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他不在意,也不爭辯,哪怕她借著陛下給的任務,想趁機把他推出去,好好風光一把,他也不要。

他遠赴並州一事,已經讓他的身價水漲船高,隻要好好利用,就可以立刻高升,可他放棄了……

她不高興與他鬨,他就笑看著她,實在鬨得受不了,就往床上按……

她軟硬兼施,抱著他說,她想讓他好。

他在她嘴角輕啄,說,有你就是最好。

怎麼吵!?

倘若她喜歡的鄭煜澄真的是個隻有皮相沒有本事,靠著女人生存的男人,她就敢養著護著,並不怕旁人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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