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 145 章(1 / 2)

嫁嬌女 一笑笙簫 8094 字 6個月前

“殿下,這些是已到適婚之齡的長安女子名單。請殿下過目。”內官將名冊放在太子的書案前,恭敬立於一側。

太子提筆的手一頓,側首看了看麵前的名冊,拿過來翻了幾頁,看到了池晗雙的名字。太子眉頭輕擰,內官心裡一咯噔,唯恐哪裡出了錯。

啪。太子合上本冊:“可都打聽清楚了,適婚之齡隻是其一,若有意中人,或早有婚約隻是隱而未宣者,都要打聽清楚,這個錯不得。”他的確是想用聯姻來圈住史靳,但並不想因為哪處失誤,誤毀姻緣。

衛元洲來時,太子正在與下臣商議史靳的事。見到衛元洲,太子麵露笑容:“皇叔。”

衛元洲向太子見禮,將今日與史靳商談的事一一稟告。

太子聽得十分仔細,末了,慢慢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當日,孤本意讓秦意去談攏馬商,沒想這些馬商聞風而動,被攛掇著跑去史靳那頭,現在竟讓史靳捏著這些資源來跟孤講條件。看來,孤當真不適合做生意。”

衛元洲聽出他話中的不悅。

朝中那些暗中阻撓的手段,太子少有不知的,可朝中之事,利益相衝,有時候就是得格外迂回費神才能做得成。推行新政,單論能力和條件,秦蓁姐弟最為合適,可朝中有人眼紅,暗中阻撓破壞,使得他們事倍功半,如此下去,合適也會變成不合適,新政的變數也會更大。

所以秦蓁一方麵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任由朝中人暗中破壞秦意的計劃,一方麵讓史靳在後方瘋狂收割,養精蓄銳等待時機。而她,在大致摸清背後之人的底細和招數之後,再將史靳放出來,由她做這個中間人,將關鍵讓給史靳。

這些事,衛元洲也是近來才在太子這處得悉。在秦意第一次與馬商談崩時,秦蓁就親自進宮與太子交代了這個計劃,這也是為什麼朝中參秦蓁的奏本那麼多,太子卻訓誡為多,對秦意的縷縷失敗更是不做懲治。

說到底,讓這件事變得這麼迂回複雜的,就是大齊自己的人。所以太子怒的是他們。若非要以新政為重,不想這個節骨眼節外生枝,那些人早已沒有好日子,不過,秋後算賬是遲早的。

衛元洲淡笑道道:“所謂福禍相依,即便秦蓁姐弟未曾被阻撓,他們二人負責此事,實力自不必說,但距離殿下所定的終點,尚有一段很長的距離,眼下換成史靳,雖然當中的確有風險,但若成功,以史靳不屬於秦蓁姐弟的實力,和遠超能帶來的益處,能極大程度上縮短達成目標的距離。”

太子有些猶豫不決:“皇叔可覺得,孤有些急於求成?此事得父皇允首不易,或該穩紮穩打。”

衛元洲垂眸,輕輕搖頭:“殿下所慮不是沒有道理,但一來,臣敢問殿下,心中更偏向何種選擇?”

太子露出個無奈的笑。自然傾向與史靳合作。他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骨子裡總有些男兒血性,麵對風險和極高的利誘,更容易興奮,想要去挑戰。

又聽衛元洲道:“殿下傾向是其一,其二,臣以為,無論殿下做何種選擇,都沒有一帆風順無波無瀾之路。沒有史靳,秦蓁姐弟穩紮穩打的逐步向前,仍有其他的問題襲來。陛下與殿下這麼多年的父子,殿下秉性如何,行事激進或保守,陛下會不清楚?還需要專程用一個馬政來探索?或許,陛下更想看到的,不是殿下到底作何選擇,而是殿下如何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到底,困境時是否不亂陣腳,受阻時能否籌劃反攻,這才是關鍵。”

太子神色平緩,看著衛元洲的目光多了幾分親近。誠然,他與盛武帝父子情深,但是父子亦是君臣,既該儘孝,亦要服從,很多時候,父子天倫反而被君臣之儀框著,他得穩坐在太子的位置上,成所有皇子的表率,不辱儲君之名。

衛元洲隻大他五六歲,卻是太子為數不多敬為親長之人。當年他天真無知隨軍出行,是皇叔甘願以命抵命救他,這些年來,皇叔避開所有是非駐軍在外,隻為讓太妃過得更尊榮些,亦是拿命在拚。

太子便知,皇叔在意什麼,都是拿命去珍惜的。

所以,在衛元洲麵前,太子不必一直端著不會犯錯的表率姿態,可以質疑,可以不懂,可以困惑。好比此刻,聞皇叔一席話,他不再困惑遲疑,又被激起了血性,這本也是他希望的樣子。

見太子心情轉換,衛元洲也放鬆語氣,低聲道:

“其實,臣比殿下更期望新的馬政能穩健落定,也比殿下更怕此事出差錯。”

太子來了興趣:“怎麼說?”

衛元洲:“待完成此事,臣便可向心上之人提親。”

太子麵露驚詫,立馬追問起來。自從舒家八姑娘成親,皇叔又給趙家姑娘做了媒之後,太子都拿不準他是怎麼想的了。皇叔這個年紀已經不能耽誤,他是真心在為皇叔考慮。

沒想一轉眼,他竟有了心上人,且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衛元洲隻說時候未到,沒有透露對方是誰,但也坦誠:“臣都年來駐軍在外,倘若此次新政能成,臣也想在長安謀一個長久的職務,給未來的妻子一個安穩。”

太子聞言,竟不由觸動。當初父皇要為他選妃時,他並無異議,東宮妃嬪,他談不上多喜歡,卻也不厭惡,隻要她們不壞了規矩,他便能一碗水端平。

一國之君,日理萬機,太子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女人的事,最是麻煩複雜,也是為君者最不該沉迷的事,對一國之君來說,縱然佳麗千顏,也不過是國政之中的利益牽絆,國政之餘的男人消遣。他是她們的夫,亦是她們的王。

他從未想過,一向鐵血冷硬不好女色的皇叔,有朝一日,會含著這樣溫柔期盼的笑,坦坦蕩蕩向他求一個權利,隻因他想給未來的妻子一個安穩。

忽的,太子腦中閃過一張明媚的小臉,恍惚間,好像又置身於那座陡峭難行的山中。他一反常態的找那姑娘的麻煩,有生以來,他從未像那般意氣用事。

他和她比爬山,出發那一瞬,她像隻兔子一樣拚命往前衝,蹦出老遠後,回頭發現他落後,眼裡有明晃晃的嘲諷,然後繼續往前衝。

他站在山道,第一次用仰望的姿態看一個女人,看愣了。

從小到大,女人在他麵前隻會極力收斂,把男人最愛的一麵放出來,他於男女之道中,永遠都是掌控全局的那一個,以至於讓他生出一種錯覺——沒有他掌控不了的女人。這種錯覺,終於在那一刻被認清。

他想起來,她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之前在萬寶園,他要送馬時,誰不是恭敬領命,滿臉感激。也就她,捏著鼻子躲得遠遠地,他看過去,她

便裝模作樣打量起馬廄頂上的橫梁;陳徹被安排入園時,她明明什麼都不懂,震驚又懵懂,卻還知道不能給秦蓁拖後腿,說笨也聰明,說傻也通透。

兔子似的小姑娘,玩遊戲也好,比賽也罷,皆是火力全開六親不認,無所顧忌,沒有憂愁,隻要她願意,便可以全情投入。

刹那間,他腦中蹦出一個荒誕的想法——他的身份,並不震懾她,也不吸引他,倘若有一日,她看他的眼神變了,有了戀慕與癡盼,隻是因為愛上他衛書琮這個男人,無關其他。

他不是追不上,可忽然就不想追了,他故作吃力的在後麵追趕,一抬頭就能看到她,他默默數著步子,甚至能預算到她什麼時候會停下來,他生來尊貴,這是第一次,被人嫌棄嘲諷,嘴角會忍不住上揚,滿心都是暢快愉悅。

直至山腰,她終於耗儘體力,喘著氣扶著石壁,因為流汗,她竟卷起了袖子,露出嫩生生的手臂。他喉頭一滾,鬼使神差的,想要握一握那截皓腕,他看了看石壁之外的斜坡,佯裝昏厥。

沒想到,他才剛剛起勢,一路上都在逼視嘲諷他的女人忽然麵露驚色,先於他的所有護衛之前將他抱住往回推,可他太重了,兩人旋身轉換位置,她被力道順勢甩在石壁上,那節他□□熏心想要觸碰的皓腕,瞬間被嶙峋的石壁擦破,頃刻滲血。

他尚未來的及握住她的手,他們已被衝上來的護衛隔開。

她任由護衛將他團團圍住,甚至往外站了一步,臉上的表情,是嫌棄到了頂點的表現。然後,她沒事人一樣撂下袖子,哼都沒哼一聲。

再然後,是行宮設宴,商怡珺表演了一出奮不顧身護他的戲碼,可他腦子裡全是那個被擦破手臂的小姑娘。她明明嫌棄了他一路,可是那一瞬間,她的行動快過她所有的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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