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五)(1 / 2)

嫁嬌女 一笑笙簫 9782 字 4個月前

冬日的寒風呼嘯而過,鄭煜星抬眼看天邊幽暗,淡聲道:“事情呢,就是這麼個事情,菡菡那點小心病,早就痊愈了,是你們誤會了。”

鄭煜堂端起茶盞,低頭吹了吹,麵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鄭煜星試圖扭動身子,然而,被一條長繩從腳踝一直捆到肩頭的身體,紋絲不動。

背後的百年老樹粗糲硌人,鞋襪被脫去,故意鋪撒的細沙碎石格外紮腳掌,多站一刻都是折磨。他抿抿唇,沉吟道:“我覺得兄弟之間,這樣不太好。二哥,你也說句話吧。”

朦朧月色下,鄭煜澄攏了攏厚重的鬥篷,沒有感情的“喔”了一聲。

軟的不吃,隻能來硬的了!

鄭煜星炸開:“大家都是兄弟,不是我嚇唬你們,你們知道阿蓁有多疼我嗎?她要是看到你們敢把我綁到樹上吹冷風紮腳掌,回頭就往你們茶湯裡下老鼠藥!”

鄭煜堂捧著茶盞,“嗯。”

鄭煜澄攏著披風,“喔。”

“大哥,二哥。”秦蓁一進院子就看到被捆得似一條麻花似的鄭煜星,不由怔了一下。

鄭煜星哭嚎著扭動起來:“阿蓁,他們欺負我!”

鄭煜堂看她一眼,抬抬下巴示意她在石桌另一邊坐下:“坐下說吧。”

鄭煜澄抬手幫秦蓁也斟了一杯熱茶。

“菡菡怎麼樣?”

秦蓁捧起茶盞,溫聲道:“起先有些小委屈,擠了兩滴眼淚就好了,大嫂和二嫂正陪她說話。”

鄭煜堂:“所以,你們早就知道菡菡藏著心事,也知道她早已釋懷,那日父親爭執隻是一時口快宣泄而已,卻沒告訴我們?”

秦蓁輕輕抬眼,麵前的男人雙目黑沉銳利,仿佛任何一個謊言都會無所遁形。

她輕輕點頭。

鄭煜星忽然大喊:“哥,你綁我出出氣就好,千萬彆動阿蓁啊!”

一旁圍著石桌坐下的三個人,誰也沒理他。

秦蓁姿態放得很低:“我知道,兩位兄長不是氣阿星攪亂菡菡的姻緣,而是氣他沒有第一時間將菡菡的境況告知與你們。站在兄長的立場,隻希望侯府家宴那日的事情不要再發生,往後無論什麼事,都不用她再擋在最前麵。”

鄭煜堂和鄭煜澄不

動聲色,都沒回應。

鄭煜星剛張口,秦蓁忽然投去一個淩厲的眼神——不想死就閉嘴!

小星爺半張的嘴,喝了一口冷風,又默默閉上。

秦蓁輕柔平和的語調,仿佛能驅散寒夜的冷,讓人沉下心來想事情。

“身為兄長,或許會因有這樣一個體貼的妹妹感到榮幸又慚愧,可我覺得,芸菡又何嘗不為有你們這樣的兄長倍感慶幸?彆的不說,單說她不願嫁人一事,恐怕再也找不出哪家的兄長,能不顧家族榮譽,隻將妹妹的心情放在第一位,哪怕百般折騰,也要想出一個套一個的法子維護她。”

提到菡菡,鄭煜堂抬眼望向秦蓁,眼神溫和不少,語氣也沒剛才那麼冷冽:“她……可有怪我們?”

鄭煜澄跟著望向秦蓁,雖沒開口,但眼中是一樣的在意。

僅這一句,秦蓁便有了數。

她笑笑:“連我一個局外人都看的明白的事,菡菡置身其中,怎會絲毫不察?她方才急哭,是為心上情郎著急,又知這隻是兄長和嫂嫂們因關心她而生的誤會,便立刻好了,哪裡能用上‘責怪’二字?兄長們若不信,稍後親自問嫂嫂便是。”

鄭煜堂沉默片刻,終於發問:“菡菡和懷章王的事,你們知道多少?”

被捆在樹上的鄭煜星脖子一寒,緊張的看著秦蓁。

大哥還是追究這事了。畢竟,懷章王並非他們看好的妹婿人選。

秦蓁輕笑:“敢問兄長,從前對菡菡的心病又知道多少?”

鄭煜堂眉頭微蹙,沒有回答。

秦蓁雙手交疊搭在石桌上,淡定自若:“心病總需心藥醫,兄長們從前毫無察覺,是因為菡菡沒有遇到讓她動心的人。若非她對懷章王動心,二人步步進展直至談婚論嫁,那些藏在心中的事根本不可能被催發。所以遇到這樣一個人,及早發現,反而是好事。”

鄭煜堂和鄭煜澄雙雙怔住。

她端起茶盞淺飲一口:“我觀府中為菡菡挑的夫婿人選,有才有能居多,家族勢大者少有,唯一的舒家六公子,也是出身將門,一身正氣,與大嫂是血親。兄長們雖有把關之意,卻無強迫之舉,最後還是要讓菡菡選一個自己喜歡的。由此可見,侯府從未想過用菡菡的婚事來

攀附什麼高枝,作聯姻之用,隻是為了讓她活的輕鬆快活不被辜負。”

“我猜測,在兩位兄長看來,最適合菡菡的姻緣,莫過於先得你們的肯定和約束,再得她的真心喜愛,方為兩全其美。”

她放下茶盞,兩手輕攤:“所以,如今事情不是已經很明了了嗎?”

鄭煜堂和鄭煜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明了?”

秦蓁淺淺一笑:“相比芸菡不願嫁人,大哥須得大費周章層層安排護著她的人生,如今她能像一個普通姑娘一樣懷著簡單愉悅的心情成親嫁人,難道不是一件讓所有麻煩的問題都迎刃而解的好事嗎?”

在鄭煜堂和鄭煜澄恍然的眼神中,鄭煜星忽然打了個寒顫。

來了,她來了!又來了!

鄭煜堂和鄭煜澄還在想秦蓁的話。

不錯,如今菡菡願意成親出嫁,那他們之前所有的擔心顧慮都不存在了,更不必再做那荒誕的安排。

可也不是沒有顧慮……

秦蓁精準的踩在他們的思考點上:“唯一的顧慮,是菡菡心中的這個人,是否真的合適。”

鄭煜堂和鄭煜澄抬眼,看著這位弟媳的眼神慢慢變了。

秦蓁為他們重新斟茶,緩緩的流水聲伴著她的聲音,仿佛能竄入人心:“我幫兩位兄長理一理——第一,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都希望擋在她麵前;第二,比起她懷著心病不嫁,你們更願意她釋懷出嫁;第三,合適的人選,最好是得你們肯定,又得她真心喜愛。”

“菡菡心病因懷章王而發,也因懷章王而愈,第二點已經解決;她真心愛慕懷章王,第三點也達成了一半。所以,如今真正的問題不在菡菡身上,而在兩位兄長身上。”

鄭煜堂、鄭煜澄:“我們?”

她揚起個意味深長的笑:“兄長既然能接受菡菡永不嫁人,甚至為她設想那麼多曲折的安排,那懷章王是先得你們肯定再得她喜歡,還是先得了她喜歡再被兄長們肯定,有差彆嗎?”

“夫君會欺瞞你們,初衷其實和兩位兄長一樣——都覺得懷章王不適最合適的人選。但我覺得,人都是可以塑的,若王爺真的對菡菡一片真心,兄長一定有辦法讓王爺成為那個能被肯定的人。這一點,也正

好迎合兩位兄長希望能為菡菡做點什麼的心情。如此來看,是不是清晰明了許多?”

兩兄弟都不是蠢人,秦蓁說到這裡,真正明晰的是她話中真意。

她先道明他們所選的夫婿都是容易拿捏的青年俊才,又挑明他們心中對菡菡有虧欠和疼惜,一心想對她好;兩相比較下,更像是諷刺——他們口口聲聲說要讓菡菡活的快活,卻是用自己的能力去丈量她自由快活的範圍,唯恐她跑出了圈子,他們鞭長莫及。

也不知是真的為了她,還是為了身為兄長的那點麵子責任。

若真的疼惜,應是她的想法有多大,他們的能力就得有多大。

如若做不到,那索性從一開始就彆打著關愛的幌子去從旁乾涉多加約束。

如今她心結得解,又與懷章王互生情愫,論及婚嫁,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若隻是擔心這個妹婿不好拿捏,自己能力不夠,日後她受了委屈連撐腰的本事都沒有,又算哪門子頂天立地的兄長。

鄭煜澄低笑:“弟妹真是好口才,險些被你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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