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花是上個月剛來的申城。在老家跟她丈夫辦完離婚手續後,她就背著行李,一個人來到了火車站。
偌大的火車站人群熙攘,她站在買票窗口,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應該往哪去。
直到後麵的排隊的人不耐煩的催促,她才醒過神,說出了申城。
申城這座城市,有她不堪的回憶,可她數年的光陰都耗在這,除了這裡,她實在不知該去哪。
可大城市討生活不是那麼容易的。她沒文化,沒有年齡的優勢,又沒有什麼一技之長,剛開始找活時連連碰壁。再加上她沒刻意隱瞞她坐過牢的事,那些用人單位一聽她的情況,二話不說就將她趕出門去。
因為沒找到工作,為了省錢,她沒敢去旅館,而是找的橋洞一連湊合了十多天,直到後來她找到這個在燒烤攤幫工的工作。
這個工作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她格外珍惜。每天勤勤懇懇的工作,苦累活都搶著乾,哪怕工資少得可憐甚至被克扣也不敢吭聲,唯恐被人辭退。畢竟現在這工作包吃包住,可比她睡橋洞啃冷饅頭強太多了。
何春花太清楚了,現在城市的發展日新月異,而她與社會脫節太久了,已經不適應現在的社會。不說彆的,就單說現在那手機,她連開機都不會,更彆說使用那些五花八門的軟件了。
所以還有人肯用她做工,她覺得已經很不容易了,就算再苦再累她都不覺得有什麼。
就這樣當牛做馬的乾了一個多月,這才終於得到了老板的認可,答應她年後也可以繼續在他這裡乾。
可是,她拚命換來的這些,在這一夜卻讓幾個找事的客人給毀了。
起因是那兩客人挑刺說肉不新鮮,要討個說法。
他們點的幾盤子烤肉都吃光了,這才說不新鮮,很明顯是不想付錢,想吃霸王餐。
何春花就好聲好氣的解釋說,這些都是當天清早去市場采購的,肉質絕對新鮮。
那兩客人指著她的鼻子罵了兩句,踹了椅子就要走。
何春花見他們沒付錢,就趕緊上前攔住。
那兩人本來就是這地界有名的無賴,一到晚上就到夜市四處蹭霸王餐
。大多數攤主都知道他們,可秉著和氣生財的念頭,大多數是忍氣吞聲,任他們吃飽了離開。
因這攤主突然鬨肚子去了廁所遲遲未回,何春花不知這回事,這才攔了他們。
那兩人覺得威嚴受到了挑釁,可就要借題發揮了。
推倒了何春花,掀了桌子,砸了酒瓶子,踹了椅子,兩人破口大罵起來,罵這攤位主是奸商,賣的全都是餿了的肉,還有死貓死狗肉。
這一鬨還了得,本來還在這攤位上吃串的客人,全都皺著眉要離開,還有些不明真相的客人想要找老板理論,還有的有樣學樣直接掀翻了桌子。
本來生意紅火的烤肉攤,瞬間一片狼藉。
何春花腦中翁了的一聲全是空白。
那兩人還在罵罵咧咧說著臟話,旁邊還有人叫囂著要賠錢等話。何春花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地麵,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握了一片酒瓶子碎片,手忍不住攥緊,發抖。
這一刹那,某種惡念不受控製的竄上她的腦中。
尤其是那兩人當著她的麵砸燒烤爐時,這個念頭愈發清晰起來。
她想,反正也進去了一回,也不差這回了。
而且,進去的日子,總糟糕不過如今吧?
就在何春花赤紅著眼將要控製不住暴起之時,突然她視線裡橫空飛出一腳,然後直接將麵前正破口大罵的大漢踹飛了出去。
“雲卿!”
緊接著,她似乎聽到有人突然大喊這個名字。
意識回爐,何春花猛地抬頭看去,就驚見此刻杵在她幾步遠處,那瘦瘦小小,可爆發力極強的小矮個,不是那記憶中的劉雲卿又是哪個?
“劉雲卿?!”她不敢置信的喊道。
她以為劉雲卿出獄之後就回了北城老家,沒想到今日竟能在這裡見到她。
手裡的碎瓶子片不知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也不知怎麼的,她的眼淚騰的下就直往外淌,仿佛就開閘的水龍頭似的,止都止不住。